临安,纪府,
经过好几日的路途颠簸,纪玄一行人终于到了。
木槿掀开马车帘子,第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姑娘。
那姑娘姿容秀丽、清丽无双,站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一般,身上自有一股清雅高洁的味道。
她在纪府侍奉许多年,未曾见过这位姑娘。
姑娘见到纪玄到了,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一抹清丽淡雅的笑容,“玄表哥。”
她的声音好听极了,仿佛轻柔的吹风拂过耳畔,又如春日的花一般甜美柔软。
纪玄正要扶木槿下马车,忽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登时转过身去。
纪玄有些诧异,“淡月?”
那个名叫淡月的漂亮姑娘旁边站的,是二房的六姑娘纪薇。
纪薇一向性子活泼,笑着道:“可算是等到五哥哥了,苏姐姐跟我在这儿站了小半个时辰了!哥哥要再不回来,我可受不住了!”
木槿见几位主子在说话,便自己爬下了马车,默默站在一旁侯着。
纪薇注意到了木槿的存在,眼睛亮了一下,“五哥哥,这就是你带去别山的那个丫鬟?长得可真好看!”
苏淡月也看向木槿。
木槿心底里有点紧张被人盯着,面上却不显,福身向几位主子行礼。
苏淡月的视线落在木槿的脸上时,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然后,她极轻地蹙了一下眉,很快就消失了。
并没有人发现她这一极其细微的动作。
几人往里面走,纪薇和苏淡月一左一右走在纪玄两边。
木槿和陈平二人跟在后面。
木槿抬头看了一眼纪府恢宏大气的牌匾,鎏金的大字在太阳折射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木槿忽而觉得有点胸闷。
回到了纪府,同之前在别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她不能像在别山那样散漫松弛,一定要恪守府中规矩,处处谨小慎微。
想到这里,木槿的身板又挺直了一些。
……
回到丹枫院以后,
木槿正在主屋收拾纪玄的东西,以前这些事情都是阿吉来做,如今阿吉不在了,只能她来做了。
纪玄或许太过无聊,竟然拿起一本不知道写什么的书翻看了起来。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原本已经离开的纪薇又噔噔噔地跑回来了。
纪玄瞥她一眼,“你又回来做什么?”
纪薇趴在门边,探出半个身子,神神秘秘道:“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没告诉五哥哥!”
纪玄问:“何事?”
她笑着对纪玄道:“五哥哥,你猜苏姐姐怎么突然来了咱们府上?”
纪玄与这个隔房的六妹关系尚可,疑惑地看她一眼,“难道不是为给祖母拜年?”
听她的语气,仿佛其中另有隐情。
纪薇抚掌笑起来,“我就知道五哥哥你猜不着!你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猜猜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纪玄冷漠地把眼神移开,“不猜。”
纪薇天生性子外向,见纪玄态度冷淡,仍然热情十足,高高兴兴道:“苏姐姐跟大哥哥订婚了!”
纪玄正在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你困在别山的时候。”
纪薇回答道:“祖母去年冬天大病一场,大哥哥从京师赶回来,在祖母的病床边答应了跟苏姐姐的婚事,去年冬天就订婚了,说是正好给祖母冲个喜。”
“估计很快咱们就得改口叫嫂嫂了!”
老夫人一直有意让纪成娶她娘家外侄女儿苏淡月,但是纪成前些年一直以先立业后成家为借口拖着。
去岁冬天,老夫人借着重病,说自己快要不行了,逼纪成答应了这门婚事。
然后,就雷厉风行地给二人订了亲。
老夫人是老太爷后来的续弦,她只有一个女儿,早已经嫁出去。
老夫人覃氏并非大房二房老爷的生母。
所以,覃氏当年为了拉近跟两个继子的关系,也为了扶持娘家,便说动老太爷,让纪海娶了她的娘家侄女覃柔。
覃柔又去得早,听说覃氏走后,纪成还在老夫人膝下养了两年。
这也是这么多年老夫人对纪成多有偏宠的原因,明面上似乎是一直溺爱纪玄,但是又有谁知道对纪玄的溺爱不过是一种虚伪呢?
纪玄从那年冬天落水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祖母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她很厌恶他。
纪玄后来听到府中的流言,才知道祖母厌恶他的缘由。
听说,当年覃柔病重,是被他母亲胡氏,也就是如今的纪夫人气死的。
老夫人厌恶他母亲,所以也就厌恶他。只不过,这厌恶很好地被她的“溺爱”遮住了。
……
下午,
纪玄收到李觅苌邀约,请他去醉春风喝酒。
临安新开了一家酒楼,名叫醉春风。
李觅苌得知纪玄今日回了临安,便在醉春风摆了一桌,要庆祝纪玄从别山回来,替纪玄接风洗尘。
纪玄知道李觅苌打得什么鬼主意,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欣然赴约。
……
直到晚上,
天已经黑了很久了。
木槿等得困极了,头磕在桌子旁边又撞醒了,才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五公子回来了。
阿吉走了以后,如今跟在纪玄身边的,是那个叫阿崔的小厮,就是当初守院门,愿意替木槿通报的那个。
纪玄脚步踉跄,却不许任何人扶。
阿崔虽然一向稳重,但是毕竟刚调来纪玄身边伺候。
此刻,他正脸色发白,提心吊胆地跟在纪玄身侧,生怕他哪一脚踩空了摔下去。
木槿看见纪玄摇摇晃晃的脚步,就知道纪玄喝醉了,连忙上前去扶,纪玄倒没躲开木槿的手。
纪玄依靠在木槿的身上,侧过头来看木槿,想要往木槿身上贴,“阿槿……”
他呼吸间喷出来的热气都喷到了木槿的脖子上,激起木槿脖子一片酥麻。
木槿这才注意到,纪玄的脸色似乎红的有些不正常。
公子往日里喝醉酒,也不像今天这反应啊,今日喝醉酒似乎……格外黏木槿一些。
木槿心底里觉得有些奇怪,连忙转过头去问阿崔,“公子这是怎么了?”
“在醉春风吃多了酒,公子喝到最后才知道,醉春风的酒……”阿崔顿了下,声音放低了一些,“酒中添了些助兴之物。”
木槿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