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浑身发冷,僵在原地根本不能动弹。
马双绣的话,就像一柄尖刀刺进了她的心脏,她的心揪起来,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百般遮掩的事情还是被人戳破了,怎么办?灵玲听到了,她会不会相信马双绣的话?她会不会疏远她,再也不理她了?
木槿心慌无比。
突然,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木槿愣愣抬头,是张灵玲狠狠甩了马双绣一巴掌。
马双绣的脸都被打得偏到了一边去,半张脸都红了。
张灵玲脸色从未有过的黑沉,“马双绣,你太过分了!”
马双绣被打了以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灵玲,“我过分?”
“张灵玲,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打我?”马双绣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一边惨兮兮地哭着,一边扑上去跟张灵玲厮打起来。
木槿手忙脚乱去拦,但马双绣这次是真的被激怒到丧失理智了,她的小身板根本拦不住,反倒还被她抓了一把。
突然,几人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一道身影一把将张灵玲拽了过去,马双绣扑了个空。
一个身着青衫的白面书生将张灵玲护在身后,面如寒冰:“马姑娘,你今日所作所为令尊知道吗?”
马双绣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火了,“张、张哥哥……”
张灵玲也惊喜地唤了一声:“哥哥!”
张灵岳面沉如水,语气冷硬道:“今日马姑娘说的那些话,我只当是未曾听过,若再因此与舍妹冲突,那我便只好将姑娘今日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令尊了。”
张灵岳很少对人黑脸,马双绣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
她吓了一跳,心里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她怕张灵岳真的把她说的话告诉她爹,那周家的男人可是别山书院的夫子,她爹要是知道她说的这些话,肯定要打她一顿的。
马双绣捂着脸哭着跑回自己家了。
张灵玲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口,“哥哥,刚刚吓死我了!马双绣怎么这么泼妇!”
张灵岳气不过伸手狠狠点了下她的脑门,“你还说呢!你做事能不能别那么冲动,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张灵玲委屈地呜了声。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来,连忙推开她哥哥,拉起木槿的手,“阿槿,你没事儿吧?我刚刚看见她是不是抓伤你了?”
木槿愣住。
灵玲不是应该听到了马双绣刚刚的话吗?可她怎么?对她,竟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半分歧视的态度……
张灵玲并没有发现木槿的敏感心思,她轻轻地抬起木槿的手,看见木槿手背上的抓痕,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张灵玲心疼坏了,“阿槿,都是我不好,我刚刚被她吓到了,没反应过来,你疼不疼啊?”
明明受伤的是木槿,张灵玲反倒快要哭出来了。
木槿摇了摇头,温柔地安慰她:“不疼,一点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张灵玲仍然愧疚地看着她手背上的伤。
木槿温柔地对她道:“你今天也吓到了,早点跟你哥哥回去吧。”
张灵玲转过头去看自己哥哥,却发现自己哥哥正看着木槿发呆。
张灵玲叫了一声,“哥哥。”
张灵岳目光楞楞看着木槿,没有回应。
于是,张灵玲放大音量又叫了他一声,“哥哥!”
“啊?”张灵岳仿佛丢了魂,迟钝地回应了一声。
张灵玲瞪大眼睛看着张灵岳,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看人家看呆了啊?”
张灵玲说话无所顾忌,也不过脑子,张灵岳和木槿两个人顿时尴尬起来,尤其是张灵岳。
张灵岳顿时脸色爆红,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木槿也不遑多让,脸上好似染了天边的云霞。
张灵岳红着脸,慌慌张张与木槿道别,“木槿姑娘,我们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拽着张灵玲就走。
而张灵玲反应过来不对劲,大声问道:“不对啊,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朋友叫木槿啊?我刚刚在你面前明明一直叫她阿槿!”
张灵岳:“……”
张灵玲逼问的紧,张灵岳实在没办法,只好敷衍地低声回答道:“猜的猜的。”
张灵玲倒也没那么好哄骗,根本不信,大声问:“这怎么可能猜得到啊?”
张灵岳:“……”
姑奶奶,你可别说了!
张灵岳尴尬得无地自容,匆忙离开途中,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原地的木槿。
木槿姑娘肯定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更何况他妹妹说话声音这么大。
张灵岳痛苦地看了一眼自己妹妹。
.
当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消失,黑夜迅速降临。
别山书院,
纪玄和陈诀从周嘲的学舍出来,天上已经挂了零星的几颗星子,在寥廓的天幕上闪烁着。
在周嘲书桌边弯着腰抄了一天的文章,陈诀现下累得直不起腰,恨恨道:“这周阎王也太狠了,罚得小爷小半条命都没了,要不是怕他给我爹告状,小爷我早就跑了!”
纪玄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嘲知道他们俩都没写昨日的功课以后,让他们把昨天的功课抄到能回答上来他的问题为止。
周嘲提的问题又难又刁,两人站在桌子边上,被周嘲盯着抄了一天,最终也没回答上来。
最后,还是因为天色实在太晚,这才肯放他们离去。
纪玄一边走,一边活动手腕,今天写的字比过去的大半年写得都要多了,他现在手腕又酸又痛。
他本来想直接走,但是又怕周嘲一封信寄到临安他母亲手里。
周嘲要是写信给他家里寄去,他母亲肯定又会气得要做些什么。
他倒是无所谓,随便应付应付就过去了,但木槿的卖身契还在他母亲手里。
以他这么多年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他母亲在他这里若讨不了好,必定是要发泄到木槿身上的。
这么多年,犯错牵连无数下人的五公子,忽然良心发现了。
下意识地,他不想牵连木槿。
而且,他还要在别山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临安耳目众多,他要做的事情,在临安太束手束脚了,别山虽然位置偏远,但也方便了他的行动。
这也是他当初毫不犹豫来别山的最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