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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还是占理的,她今天根本就没有做错。

她愈发肯定,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

“说起来,他根本就是不够尊敬我这个母亲!”

“他不知是听了哪儿流传出去的风言风语,知道了严嬷嬷暗地里帮着我管束他,所以今天就大发脾气地找上门来……”

说到最后,胡氏已经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纪玄身上。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看是谁也不敢管他了!”

鸳鸯默默站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

她以往也不是没试着开导过夫人,但是反倒惹得夫人迁怒于她。

自那以后,她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多一句嘴了。

她有的时候,觉得五公子也有点可怜,摊上这么一个从来不讲道理的母亲。

.

夜里,丹枫院,

有人正深陷梦境中。

“春桃,春桃!快来抓我,你抓到我我就写!”有一个小奶音说。

一个约摸六七岁、穿着一身珠白锦衣的小男孩儿在葡萄藤架子后面钻来钻去,灵活极了。

“五公子,您慢点儿跑,今天可不能再偷懒了,必须得把这几篇大字写了,不然夫人会生气的。”

一个约摸二十多岁的丫鬟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追出来。

小男孩儿或许是看她追的实在吃力,跑了没一会儿,就果真站在那儿不跑了。

丫鬟看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憨实的笑容。

接着,画面一转,

美好的景象荡然无存。

“那是她妹妹做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眼睛通红,一遍又一遍地质问那个看不清相貌的影子。

“怎么没关系?”女人声音尖利地说,“她们俩长了几乎一样的狐媚子脸,妹妹能做出这种勾引府里老爷的下贱事,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母亲,您放过春桃吧!”

小男孩见女人下了狠心,扑上去想抱住女人,让女人放过那个可怜的跛脚丫鬟。

女人却没理他,她像着了魔似的,嘴里反反复复恶毒地咒骂,“都是贱人!都是贱人!都去死!都去死!”

无论小男孩如何挣扎。

后来,那个叫春桃的丫鬟还是被拖出去了。

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句话,被活活打死了。

打得血肉模糊,那么鲜红的一片,那摊血不断放大,糊住了小男孩儿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人被活生生打死在面前。

纪玄骤然从梦中惊醒。

他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小时候的事情了。

那个叫春桃的跛脚丫鬟死的时候,他才七岁,如今他已经十七岁了。

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他母亲一定早已经忘记了,她曾经让人打死过儿子身边一个叫做春桃的丫鬟。

她也忘记了,她在他整个童年时期,因为他父亲的花心而几近于癫狂的状态。

她已经当了很多年雍容华贵的纪夫人了。

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年轻时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模样。

纪玄也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

可是,今晚做的这个梦,告诉他,没有。

.

屋子里黑洞洞的,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纪玄起身,想去外面走一走。

月亮隐匿在云层后面,只留一点狭窄的轮廓在外面,高高挂起,对凡人的喜悲熟视无睹。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西南角那间破院子里。

他以为那个女人早就睡了,整个院子该是黑漆漆一片,见不到光的。

就像他之前受了伤,在这里住那几天的时候,天一黑,那个女人要是干完了活儿,就会早早休息。

然而,让纪玄意外的是,屋子的窗口正透着昏黄的光亮。

煤油灯还亮着,影影绰绰照出一个纤细优美的影子,坐在窗边的桌子跟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纪玄挑眉,心下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本来准备往回走的脚步,又生生扭转了方向。

.

丹枫院西南角,

木槿坐在窗边研究她外祖父的手记。

她看得十分仔细,一页要看上许久。

视线停留在泛黄的纸页上,许久未曾移开。

她又想起被血淋淋拖下去的芍药。

她心里还是觉得骇人,但是没有几个时辰之前那么害怕了。

她其实有点奇怪,五公子这次为什么会下这么重的处罚?

说起来,她和芍药都出自撷芳院,都做了一样的事情。

她如今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而芍药现在已经不知道被人扔到府外哪个地方去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是福大命大的那一个。

芍药屡次害她,木槿不是圣母,她也会恨,她当然恨芍药,今天看到她受罚,也有一种酣畅淋漓、大仇得报的解气。

她很高兴,以后再也没有人处处找她麻烦了,芍药被撵出去,不必担心这条毒蛇会猝不及防地扑出来咬自己一口了。

可是,解气归解气。

但活生生的一个人,尤其是还住过那么长时间一间屋子的一个人,就这样在她面前被打得鲜血淋漓,木槿心中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感慨,还有几分悲凉——

她们同为奴婢,生死任凭主子一句话就能决定的悲凉。

她右手支着半边脸,正胡思乱想着。

突然,

一个黑影冷不丁出现在她面前。

“啊——”

木槿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噗——”有人笑出了声。

木槿听见笑声,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

终于看清窗户外面是什么。

是个人。

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熟人。

“五、五公子?”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您怎么会这在这里?”

纪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嫌弃地摇了摇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胆小的人?”

木槿:“……”

她心道,任谁大半夜的坐在窗边,都会被您突然出现的方式吓一大跳啊。

不过,不是穷凶极恶的歹人就好。

木槿把刚刚吊起的心放了回去,幽幽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什么?”纪玄拿起她桌子上放的破破烂烂的本子。

“制秤的秘诀?”纪玄饶有兴味地翻了翻。

“是奴婢外祖父留下的关于制秤的一些方法和技巧。”

“做杆破秤而已,用得着这么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