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爹?”
荼九睁开眼睛时,见到‘荼义忠’正坐在床边,顿时惊了一下:“您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你可还好。”
云奚打量了一眼他晕着红的脸颊:“看起来精神不错。”
“昨夜突闻阿爹归来,孩儿一时失态,叫父亲担心了。”
荼九忍不住笑了起来,坐起身搂住男人的臂膀:“您该不会在这坐了一夜吧?”
“一夜?”云奚不由失笑:“如今已是未时末,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我睡了这么久?”
荼九茫然的看了一眼窗外,确实天色大亮,阳光明媚,看着便不是早晨的模样。
“也不怪你。”
云奚理了理少年散乱的长发,温声道:“因你沉睡许久,我便叫人请了大夫,你是着了凉,有些发热,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想想也正常,前夜这人不知在池子里待了多久,听下人说,回来时又在浴房泡了近一个时辰,不得风寒才不正常。
“我发热了?”
荼九摸了摸额头,怪不得昨日总觉得全身无力,头痛欲裂,没有一处舒坦的地方。
原来不仅是因为那贼人,也是因为风寒之故。
“现今烧已经退了。”
云奚瞥见他干燥的嘴唇,倾身倒了杯温水:“大夫说,再喝两日药便无大碍。”
“谢谢阿爹!”
荼九接过男人递来的水杯,笑容软的像吃了饴糖。
见他一口气喝完了水,似是渴的紧,云奚不由拿回杯子又倒了一杯:“慢些喝。”
昨日他递水给这少年时,可没这声谢谢。
坏人果真是得不到好脸色啊。
不过,能得到实惠就行。
荼九一边应声,一边又灌下一杯水,见对方还要再倒,便连忙摆手:“不用了,阿爹,我不渴了。”
“那便好。”
云奚放下茶壶,点了点头,温和笑道:“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
荼九摇了摇头,其实还有一些地方不太舒服,但那些地方是因那贼人……
因而不好同阿爹分说。
“既然身体没有不适……”
云奚冷不丁的沉下脸:“那便同我解释解释,那师茹新之事。”
“阿爹怎么会知道!”
乍一听闻这个名字,荼九不由失声惊呼,还以为昨夜之事被那贼人宣扬了出去。
好在他立刻反应过来,阿爹问的是师茹新,应当是自己报复的谋划被知道了。
他不由涨红了脸,还想分辩:“阿爹,是那女子先骂我的!”
“她说你当街纵马,险些害了一个孩童。”云奚不由皱了皱眉:“难道冤枉你了?”
他虽喜这少年姿容,也知其任性纨绔,但倘若对方是个以践踏孩童为乐的家伙,那他的这点喜欢,可就如冰消雪释,再也不见了。
“她当然冤枉我了!”荼九咬了咬牙,恼怒的争辩:“当时我已经看好了距离高度,确认雷云能从那孩子头顶上跳过去才没停马的!”
“以我的马术,这点障碍根本不成问题,反倒是她突然冲出来,那么大一团杵在那,才叫我差点失误,险些人仰马翻呢……”
见少年有些委屈的模样,云奚不由思索,确实未曾听闻这小少爷曾纵马伤人。
虽然他平日里爱闹市纵马,但还真的至今没有伤过一人。
“果真?”
听了这声疑问,荼九忍不住轻哼一声:“阿爹信我还是信旁人?!”
“自然信你……”
云奚虽觉得少年使小性子的模样有些可爱,但仍旧板着脸,冷声询问:“此事便算你心中有数,我再问你,昨夜我审了你那些狐朋狗友,他们说你夜间翻墙入户,是打算同那师茹新……”
“阿爹——”
荼九忙抱住男人的胳膊,嘟嘟囔囔的撒娇:“那是我一时糊涂,受了旁人蛊惑,我不是没那么做吗?”
“阿爹,阿爹,别生气好不好——”
云奚很是享受了一会少年的软语相求,才冷哼一声,无情且严厉的道:“从明日开始,你就待在府中同我习武,哪里也不准去!”
免得这小少爷又跑出去找‘富商’的麻烦,再真的撞破什么,岂非让他头疼。
与其到时候纠结是杀还是留,倒不如现在看好对方,等一个月后自己离开再放松看管。
届时,距离他举事最多只剩两月,又有洛申在侧,倒也不必担忧什么。
“好吧……”
荼九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用完就丢的撒开了自家父亲的手臂。
他真的是打算尽快把那个混蛋找出来,以免夜长梦多,但无奈有阿爹看管,只能让那家伙再逍遥几日了。
“行了,你好生休息。”
云奚瞥了眼空荡荡的手臂,没好气的抬手揉乱他的头发:“明日习武,可不许用身体不舒服当借口!”
荼九不由僵了僵,小心的护住脑袋:“阿爹,真的不能再宽限几日吗?”
昨夜他可是梦见了幼时阿爹教自己习武的场景,时隔多年,他早都忘了,阿爹曾经教自己习武时有多恐怖,多严厉。
今天一睁开眼睛他就有些后悔了,虽然很想和阿爹多待一会,但一起习武,还是算了吧。
可现在,看阿爹挺期待的样子,他只好萎靡的应了一声。
这么久没见,阿爹应该也想和自己多亲近吧?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要习武的,阿爹严厉些也更好,免得他撑不住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