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作乱的厉鬼越发的多了。”
“也不知道之前他们都藏在哪,偏偏全都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
正说着,几人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老道士:“恒一,你那天才徒弟去了何处?”
“如今大家忙的焦头烂额,他倒是会躲清闲,连个面都不露。”
“说什么天生重瞳,天生清明之体,有什么作用,还不如我门下刚会用符箓的小弟子有担当!”
恒一老道瞥了一眼说话的几人,见对方识趣的闭了嘴,便未曾多言。
他紧盯着灰暗阴沉的天空,没有心思再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
文许青自从前几日离开小楼便不知所踪,之后荼九部下的阴兵忽然收缩回去,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再之后,那个唐宇成不知从哪找出许多厉鬼,疯了一般的指使它们大肆破坏。
虽然这些厉鬼的实力良莠不齐,但数量不少,即使各地的玄门中人都在抓紧赶来相助,可还是只能追在对方身后疲于奔命,甚至只能收拾残局。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恒一觉得,鬼王荼九和唐宇成的异常,恐怕跟自家徒弟脱不了关系。
只是,那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连个讯息都无?
……
文许青并不知道凡间的同道与他的师傅如何惦念他。
此时,他正站在三生石前,瞳孔微震,显然是一副震惊到失语的模样。
荼九却只是微微一怔,便很快回神,只无声的拧了拧眉。
三生石上的男人已经露出真实容貌,很有几分眼熟,有三分相似唐宇成,余下的七分,竟像极了文许青。
说起来,之前他从来没发现,其实唐宇成的相貌和文许青其实是有些相似的,尤其是一双眼睛,之前对方时常戴着一副眼镜遮掩重瞳,荼九倒没看出什么。
这几日这小道士不知怎么的没戴眼镜,再加上刚才地魂的出现,他才察觉,文许青和唐宇成一样,都长了一双颇为古典且优雅的瑞凤眼。
大约是因为文许青时常面无表情,又总是耷拉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而唐宇成却总是一脸笑意,看起来温和优雅,这才让人没办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倘若这两人毫无遮掩的站在一起,做出同样的表情,恐怕没人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相似性。
两人正自无声,巨石上的男人忽而扯了扯唇角,眼神嘲讽:“你来的正好,来九幽炼狱寻我,你该物归原主了——”
“地魂!”
话音未落,三生石便一阵颤抖,画面变得极为模糊,继而显露火红一片,涌动的岩浆似要扑出来吞噬二人一般,气势骇人。
荼九拉着文许青后退两步,离开了三生石映照的范围。
“看来,你才是那个丢失的地魂。”
“那唐宇成又是什么?”
文许青扯了扯唇角,居然露出一个笑来:“也是三魂七魄中的一个?”
“怪不得他是那副样子——”
他不是滋味的扬了扬眉:“得知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缕魂魄的感觉,可真是让人不太舒服。”
岂止是不太舒服。
荼九平静的想,这就等于自己的一生、自己的存在,全都被彻底否定,无论功过是非,最后留下的痕迹都镌刻着别人的名字——
这种人生,听起来就写满了绝望两个字。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但当猜测真的被证实的时候,他忽然有几分理解唐宇成突然的性格大变了,也终于明白,对方为何布下九星九曜大阵,付出千年的时间,也要将自己与众将士转化成为厉鬼——
这是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是即使千年之后,也仍旧能够清楚的记住唐宇成这个人的一种方式。
“那个人是谁?”
沉默片刻,文许青忽然发问:“传闻九幽炼狱关押着地府最凶厉,最罪大恶极的鬼魂,可他看起来不像是其中一员?”
“你可曾注意到他的衣着?”
荼九若有所思的道:“玄衣朱裳,上下绘有纹章,虽然未曾穿戴蔽膝、佩绶、赤舄等,也未曾戴冠,但从基础形制来看,似乎是帝王制式——”
“他也是个皇帝?”文许青狐疑的开口:“莫非也用了类似九星九曜大阵之类的禁术?”
之前就曾说过,一个皇帝成为厉鬼的代价极大,可能性也非常低,古今多少帝王,他也只见到了荼九这么一位,难道这么快就见到了第二位?
“你觉得——”荼九忽而灵光一闪,低声询问:“他有没有可能不是凡间帝王?”
这个世界上,能穿戴帝服的,可不止人间的凡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