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女人镇定自若的背影,本来没觉得这场车祸有问题的周末,也浮现了几分怀疑。
死者阮达开了家小公司,花心滥情,钱没几个,有钱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倒是学了不少。
张芷柔是远嫁,娘家距离这个城市有千里之遥,家境不怎么好,没什么底气指责阮达。
久而久之,阮达就越发过分,一个月又大半个月住在外头的情人家里,甚至光明正大的发朋友圈秀恩爱,秀父慈子孝。
他还打听到,最近阮达正打算和张芷柔离婚,而且有着让张芷柔母女两人净身出户的打算。
今天,两人之所以难得一起出行,就是往民政局去办理离婚手续的,偏偏就在半路上,阮达出车祸死了。
以这种背景来看,要说是张芷柔策划了这一切,可能性确实非常大。
而对方的言语行为也表明了,她确实并不无辜。
可问题是……
“就算明知道有问题,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他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无奈的道:“人家只是在自己的车上放了个摆件,甚至这个摆件都可能是死者自己放上去的。”
“车祸的发生是出租车司机的主动行为,除非我们能够找到张芷柔或者相关人员收买司机的证据,不然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定性为谋杀。”
他不免感慨:“这个张芷柔,看起来柔柔弱弱好欺负的样子,竟然这么有手段……”
丰江冉对此不置一词。
他的手指按在资料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一行字。
‘根据调查,出租车司机刘志强在早上十点十八分,接到了一个包车电话,对方想要从龙成路上车,去往松扬县。’
“龙成路……”
也就是车祸发生的地点。
他觉得,这不是巧合。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刘志强会准确的撞上阮达的车?
总不至于是赌概率吧?
他看过刘志强的资料,对方虽然嗜酒如命,常年累月的手不离酒,但是二十多年来,对方也只发生过五次比较大的车祸,而且事故双方都只是轻伤。
如果要赌这个概率,那就有点太过盲目了。
当然,也有可能刘志强是被人收买,故意撞上了阮达的车。
但是,这样一来,所谓的无罪谋杀,就完全不成立了。
他本能的觉得,幕后之人不会留下这种铁证。
所以,一定有什么线索,是他没有掌握的。
“周末。”他记下资料上的一串电话,匆匆起身:“你去详细的查一下刘志强。”
“啊?好的!”周末愣了一下,连忙询问推门离开的男人:“队长,你去哪?”
“去找一个人。”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不是……”周末无奈的抓了抓脸:“你倒是告诉我一个地点啊!回头老大问起来,我也好交代!”
远远的,男人随意敷衍的声音飘来:
“不知道!你随便说一个!”
……
灯光迷离的笼罩着吧台前的青年,将他衬托的格外虚幻,美丽的仿若魔魅。
“一杯红茶,谢谢。”
眼见一个高大的男人靠近青年,酒吧中的其他人不由嗤笑。
笑他自讨没趣。
这位美人来的不多,可在酒吧里的名声却不薄。
但凡敢上前搭讪的,无论男女,都‘死’的很惨。
荼九把玩着拇指大小的黄铜金蟾把件,没有对身边坐下的男人投去半分目光。
“把件不错,在哪买的?”
丰江冉接过调酒师递来的红茶,目光锐利的打量着身边的青年。
年纪在二十岁出头,身高约一米八五左右,衣服材质极佳,皮肤白皙,双手细嫩,生活优渥富裕。
衣袖不起眼的地方蹭了一点颜料,指尖同样被染了淡淡的颜色,身上有亚麻籽油和松节油的味道……
荼九把玩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向他,讶异的挑眉:“警察也来酒吧?”
“不能来吗?”丰江冉一脸平静,睁着眼说瞎话:“我已经下班了,现在是私人时间。”
他对青年烟灰色的眼眸对视,语气笃定:“你是模特。”
荼九饶有兴味的笑了一声,转过身子正面对着他:“你是刑警。”
“模特并不是你的主职……”丰江冉轻点着桌面,神情平静:“让我看看……”
“你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看你指尖的茧子,会弹钢琴?”
“嗯哼?”青年的手指划过杯口,笑容明艳:“还有吗?”
“肌肉匀称流畅,明显是练过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抿了口红茶:“学的什么,散打?柔术?自由搏击?”
“都学过。”荼九大大方方的道:“还学了一点八极拳。”
“不止吧?”丰江冉笑了一声,自信的道:“枪法也不错吧?”
“比起丰队长来说,肯定要差点。”
荼九挑起眉,低声笑道:“毕竟丰队长是整个月鸣市赫赫有名的神枪手,多次逮捕,甚至击毙过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是人民最信任的保护神。”
“我这种业余爱好可当不起丰队长的夸赞。”
“你连杀人都敢,只是夸你一句,有什么不敢受的?”
丰江冉平静的注视着他,语气冷淡:“荼先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高明的诡计,也是有痕迹的。”
“痕迹?”
荼九依旧笑盈盈的,不见半分慌乱:“我从来没有隐藏这一点,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亲爱的丰大队长。”
丰江冉沉默片刻,仰头喝下杯子里剩下的红茶,随后声音冰冷的警告:“你最好永远别被我抓住把柄。”
“否则我一定亲手送你上刑场。”
“荣幸之至。”
荼九站起身,轻笑着递给酒保一张卡:“以后丰队长的酒,我都包了。”
“直到你……”他俯身靠近男人,语气暧昧的抬手,抚过对方锐利的眉眼:“亲手抓住我的那一天。”
丰江冉愣了一下,那青年便已经走出几步,瘦削的背影没入人群,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薄唇绷出一抹恼怒的弧度。
他跟着起身,正打算追上那个背影,却忽然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
不对劲!
酒保看着软倒在吧台旁的男人,无语的摇了摇头,收回对方的杯子擦洗起来:“就这点酒量也敢点长岛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