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国背着手,在厨房外慢慢踱步。
“我把排骨洗了吧。”他听见自己女儿小声说了句话。
“不用,你出去吧,很快就好。”
“那好吧,我去准备火锅食材。”说着就要从厨房出来。
孟建国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
孟栀从厨房出来,看到孟建国站在沙发和餐桌中间一动不动,觉得奇怪:“爸,你坐着看会电视啊,在这站着干嘛?”
”我啊,年纪大了要多走走,防三高。”
孟栀没多想:“今年体检指标一切正常啊。”
“不知道病都要提早预防吗?再说了在学校天天被一群小兔崽子气......”说着说着,孟建国眼神直愣愣地在孟栀和顾时宴两人间徘徊了好几回。
孟栀笑着道:“我也是小兔崽子之一?”
“你说呢?”
他简直操碎了心。
孟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顾时宴,笑得格外灿烂:“他也是?”
孟建国:“那可不!”
光医院就跑了好几回。
孟栀和顾时宴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揶揄的目光。
她无奈地耸耸肩:“好吧,争取以后我们让你省点心。”
孟建国内心挣扎。
想到上次去她住的地方看到的碗筷。
两人说不定都同居了,让他怎么放心?
脸色越来越黑,孟栀及时跑路远离战场。
在储物间翻箱倒柜。
“爸,咱家的鸳鸯锅你放哪里了?”
“最左边柜子,从下往上数第三格。”孟建国摇摇头:“你说说,找个锅都找不到。”
等孟建国进来拿出火锅,孟栀别过脸偷笑。
她就是故意转开话题啊,她果然是个小聪明。
三人各自开始忙碌,孟栀洗菜,给土豆削皮,孟建国切菜。
顾时宴在厨房两锅同烧,一口锅里炖着晚上火锅的清汤排骨锅底,另一口锅上正做椒盐排骨。
热气腾腾的家里忽然热闹起来,平添了不少烟火气。
孟建国嫌弃孟栀土豆削皮太慢,叨叨了两句便侧头看向厨房。
昔日的学生此刻正在厨房“奋斗”,他无奈轻轻叹息一声。
也是个可怜孩子。
这么会做菜,都是这七八年里练出来的,哪个父母宠大的孩子做菜这么得心应手?
栀栀就只会炒几个小菜。
—
“小顾,别客气,自己夹啊!”孟建国嫌顾时宴吃饭太斯文。
太斯文的孩子容易吃亏。
“来,你自己做的排骨不得多吃点,放心,怕你不习惯,这是用公筷给你夹的。”
“叔叔,我自己来。”顾时宴受宠若惊,被老孟的热情吓到了。
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他朝旁边的孟栀看去,见她眉眼弯弯,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
室内灯火通明,亮黄色的柔光从四面八方照亮整张餐桌,也将女孩的脸庞衬得明艳照人。
“咳咳。”
孟建国有点后悔把顾时宴叫过来吃饭了。
他现在的心情忽上忽下,可用纠结两个字来形容。
不得不承认,小顾长得好看,会做菜,还有一份光鲜亮丽的职业。
要他评价,就是太好看了点,容易招蜂引蝶。
自己闺女这么单纯,回头容易吃亏。
不过小顾的性子他还是知道一二,就怕出现电视里演的那种死缠烂打的小姑娘。
......
孟建国没吃几口饭,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已经转了好几回。
就在他出神之际,顾时宴光明正大的把剥好的虾放到孟栀面前。
眼睛一眯,孟栀笑着回馈一个眯眯眼。
两人眯眼的动作如出一辙,被刚刚回神的孟建国逮个正着。
“小顾,你做菜手艺还不错啊。”孟建国轻咳一声。
“叔叔,都是家常菜,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
“小顾,你还是叫我老师吧,你叫了这么多年的孟老师,忽然叫我叔叔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孟建国笑着道:“就叫老师吧,听着亲切。”
“好的,老师。”
“哎,嗨。”孟建国眉开眼笑。
教书育人二十载,还是这声老师听着舒坦。
—
年夜饭后,孟建国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栀栀,小顾,这压岁红包图个喜庆。”
说着便一手一个红包,给孟栀和顾时宴。
孟栀笑着接了,“谢谢爸,祝老爸新年快乐,平安健康。”
顾时宴红着耳尖没伸手。
“拿着,又不是多大的红包,给你们图个喜庆而已。”孟建国笑着道。
孟栀拉了拉顾时宴的衣角:“拿着呀。”
顾时宴抿着唇,一时有些恍惚。
孟老师的身影和脑海中那个清晰伟岸的身躯渐渐重合。
“愣着干什么?”孟建国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时宴脑海里的人曾经也用粗粝的手掌拍过他的肩膀,为他加油打气......
上大学的这几年,他回杭城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回过年,大伯总会提前打电话让他回家。
可没了父母,没了最亲近的奶奶,在大伯一家吃过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后依旧是回到冷寂的老房,看别人的万家灯火。
反倒是远在b市,觉得自己是他乡客。
他乡客总归是孤独的,这份孤独谈话了别的一切情绪。
他唯一奋斗的目标便是不想欠雍叔叔人情,然后出人头地。
不过到头来竟是一场骗局,好在......
他找到了他的女孩。
顾时宴侧眸。
笑看孟栀把红包放进口袋,那笑容,活脱脱的财迷样。
他有样学样,鬼使神差地接过孟老师手中的红包。
“谢谢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孟建国很是随意的把平常的口头禅说了出来,说到后面自己愣住了,尴尬的哈哈一笑。
笑了两声,发现孟栀和顾时宴都红着脸有些局促,便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哎呀,赶紧把碗筷洗了,春晚要开始了。”
“老师,我来。”顾时宴长腿一迈,抢着走到孟建国前面。
“你都忙了一下午了,歇歇吧。再说了你那律师的工作过年才放几天?我都休了快半个月了,还有半个月可以休。”
孟建国拽着顾时宴的手臂:“你和孟栀看电视去。”
他拽了一把没拽动,咬着牙暗暗使力。
顾时宴推脱:“孟老师,我来。”
要做孟家的女婿,孟老师可是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