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寒霜未融。
顾时宴把孟栀送去售楼处,看着她进门后,汽车飞速掉头,朝市中心开去。
半小时后,车停在滨海新区某别墅楼下。
“时宴哥,你来啦!”雍雅听到声音,一脸期盼地开门从里面跑出来。
就在她手要攀上顾时宴手臂之际,他侧身往一小步,躲过了。
雍雅尴尬地笑了笑,很快恢复:“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叔叔阿姨在家吗?”
yo疑惑地看他,“在,你找他们干嘛?”
顾时宴不动声色绕开她往里走,“叔叔资助我学习,这么久了都没登门感谢。”
“不用了吧!”雍雅快步上前,伸手拦在他面前:“对他来说都是小钱,况且你都还清了......”
顾时宴冷漠的眼神带着审视。
可惜雍雅正心虚地低头不敢看他,看不到他眼里的冷漠厌恶。
“别人都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我全靠资助读完大学。”顾时宴顿了顿,压着情绪,漠然的眼神没一丝温度。
“如果没有这笔钱,说不定要延迟毕业。”
顾时宴勾着唇,“你说是不是?”
“是。但我爸最近挺忙的,马上就要去公司了,要不......”
雍雅刚要说“要不你改天再来”,话刚起了个头,雍父就出现在门口。
“咦,这是时宴吧?你怎么想到来看叔叔阿姨?”雍父脸上堆起笑,招呼顾时宴进门。
雍雅心下慌张,捏着微微颤抖的手,走上前挽着父亲的手:“爸,你赶紧去上班吧?公司不是很忙吗?”
她使劲朝他使眼色,奈何父女俩毫无默契可言。
“谁说我忙的?”
“来,坐,坐。”雍父招呼顾时宴坐下,转头吩咐雍雅:“叫你妈出来。”
雍雅拧着眉,整个人处在惊慌中,完全没听到。
雍父作为公司老总,家里又是话语权最高的一个,如今女儿在昔日好友儿子面前驳了他面子,顿时拉下脸,忍着怒气,脸部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让你妈来倒茶。”
“我来吧!”回过神的雍雅看了眼茶壶,又看了眼顾时宴的裤子,一个念头浮起。
她立刻站起来:“时宴哥还没喝过我煮的茶吧?我专门去学过煮茶呢,你等会好好尝尝。”
“那点雕虫小技还值得你炫?”雍父没好气道:“你还是和时宴好好学习,你看他现在的名气,你再学个十年都打不到。”
雍雅吸了吸鼻子,哀怨的瞪了自家老爸一眼。
语气骄纵:“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
雍父哈哈一笑:“时宴,你看她,还跟小时候一样。”
雍雅看了顾时宴一眼,眼神带着希冀。
希望顾时宴能不要提资助这件事,等她把茶烧开......
“叔叔。”
闻言,雍雅大喊:“时宴哥!”
雍父皱眉,极不赞同地看了雍雅一眼。
“大清早的,没个轻重。”
雍雅随即红了眼眶。
她掩掉脸上的窘迫和急恼,轻轻笑了一声。
水壶中翻滚的泡泡伴随着不断上涌的水汽,水烧开了。
雍雅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她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父亲面前,一杯移到顾时宴面前。
又拿起水壶,欲给自己倒一杯。
茶水刚烧好,雍雅斟酌了两秒,心一横,给自己倒了一杯。
“时宴哥。”雍雅端着茶杯站起来,一个不注意,重心不稳朝顾时宴跌去。
顾时宴在雍雅倒水那一刻,眼神盯着她手中的茶杯。
以他的了解,雍雅绝对会想办法拖住时间,创造对口供的时间。
因此在雍雅刚站起来时,他便精神高度集中,准备随时躲开。
果不其然——
他寒潭似的眸光泛出冰寒之意,千钧一发之际长腿一迈往侧边闪去。
雍雅一时收不住脚,往沙发倒去。
滚烫的热水溅到她手背,剩余的尽数洒在顾时宴方才坐着的沙发上,一片深色水渍渐渐晕染。
雍雅顾不上手背的灼热,“不好意思,我......”
她抬头发现刚才还谦逊有理的顾时宴眼里带着冷漠嘲讽,似笑非笑地勾着唇。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个咯噔,瞬间涌起几许不安。
这份不安,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浓......
“雍雅,怎么现在这么毛毛躁躁了?”
顾时宴没说什么,雍父已经开始数落。
“爸,我......我不小心绊了一下。”雍雅红着脸低语。
“叔叔。”
雍雅发现顾时宴全程毫不理会她的窘迫,边理着西装边换个位置坐下。
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紧扣,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右手随意的靠着沙发扶手。浑身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疏离却透着矜贵。
仿佛真正的清冷贵公子,气质斐然。
雍雅视线移了移,垂眸静静拿纸巾擦了擦手,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没再多言。
只不过抖颤的睫毛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惴惴不安 ,手心被她捏出深深的印子。
他肯定知道了。
雍雅内心惶恐不安,顾是宴越是镇定她越是心慌。
这么久都没发现,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和孟栀在一起了,是不是孟栀在他那里说了什么?
如果仅仅是孟栀说了什么还好办,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
那如果......是他找到真正的资助人了呢?
想到这,雍雅整个后背发凉,头皮渐渐发麻,不禁打了个寒战。
“之前您对我大学四年学费、生活费的资助......”
雍父怔了一下。
看了顾时宴两眼,两眼精光,乐呵呵地开口:“资助?这么久远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雍雅浑身力气回转,忙不迭附和:“是啊是啊!时宴哥。”
说完见他依旧沉着眼不说话,心下忐忑,坐立不安。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幅度上前,声音略带着几分委屈和讨好:“宴哥。”
顾时宴不动声色。
他正色道:“原先是我弄错了,以为是您资助,如今我已经找到资助人了。”
他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气势逼人。
“不过,我把钱还给雍雅,她似乎默认了您捐助的事实。”
雍雅捏着手指,脸色十分难看。
雍父懵了半晌,瞪着雍雅一口气喘不上来,太阳穴一抽一抽。
“你个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