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烤鱼上桌,浓郁的汤汁咕咚咕咚冒着泡,看着食欲大开。
店里冷气十足,配上热辣烤鱼,再来一杯冰镇的可乐,那感觉实在太爽。
“好吃吧!我就说味道一绝!”
林南澈动作迅速,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一下午打水仗,等饭的间隙还坐了趟缆车,从栖霞山一路跑下山,力气全靠肚里那点存货支撑着。
如今存货耗尽,只能大口吃鱼来补充体力。
“吃啊,别矜持。”林南澈边吃边说,筷子没停过。
顾时宴怕女生不好意思放开了吃,把烤鱼最好的位置留给孟栀和林笙雨。
在林南澈第二十次夹鱼的时候,顾时宴夹住了他的筷子。
“要不要吃点鸡?烤鱼吃多了要上火。”
顾时宴目光如炬,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很明显。
奈何林南澈压根没抬头,一门心思在烤鱼上。
孟栀对烤鱼兴致一般,只不过这家烤鱼比她以前吃的味道都好。
林笙雨和她都反倒对烤鱼的配菜感兴趣。
烧的软软的土豆、裹着汤汁的绿豆芽......
四人吃饱喝足,几乎扶墙而走。
又是一路闲逛,晃晃悠悠走到林南澈大表舅给准备的露营套间。
露营区除了简易的帐篷,还有比帐篷高端的露营房。
露营房是用玻璃搭出来的一排小房间,里面淋浴房、卫生间一应俱全,顶上是玻璃顶。
运气好遇上好天气,躺在床上能看到漫天繁星。
别小看这一排用玻璃搭出来的小房间,除了单间,竟然还有套房!
孟栀看到小小的两室一厅,以及反光的玻璃顶,张着嘴巴惊呆了。
“幸好是夏天,冬天的话,睡这里感觉凉飕飕的。”
顾时宴指了指屋里明晃晃的空调,孟栀一下子窘地闹了个大红脸。
林笙雨在里面晃了一圈,嘴里啧啧一声:“这里肯定不便宜。”
林南澈嘿嘿一笑:“放心啊,大表舅给我们打对折。这间套房只要四百九。”
林笙雨:“原价九百八啊!果然贵。”
林南澈不以为意:“你知道外面普通的帐篷多少钱不?一百八!”
“奸商啊!”林笙雨感慨:“那大家自己带帐篷不就好了?”
“错!”林南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翘个二郎腿,一晃一晃地继续解释。
“自己带帐篷,进场摊位费一百,也不便宜啊,大老远带着又重又大的帐篷,回头还要坑次坑次带回去。能花点小钱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省这么点钱给自己找罪受?”
顾时宴捏着矿泉水瓶的手一顿,看了眼林南澈,若无其事喝了一口。
林南澈继续输出:“刚才我碰到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个小娃子,妈妈一手抱娃一手拎着个大袋子,我看着都累。”
“啊?”林笙雨脑子里想象着左右手都不得闲的场景,皱着眉:“孩子爸爸呢?干嘛都让妈妈做?”
“孩子爸也没闲着啊!手里拿着帐篷和工具呢!背上还背着一大包,腰都快断了!”
“这可能就是小说里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吧,刚才我听抱孩子的妈妈骂人来着......”
说完,林南澈觉得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说,刚开了嗓就觉得口干舌燥。
顺手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拉开盖环。
“刺啦”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有些刺耳。
就如顾时宴耳边不断回荡着的林南澈说的那几句话,同样刺耳。
孟栀坐在顾时宴身边,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瞬间低落。
她余光悄悄打量,发现就在林南澈说那对夫妻后,他的情绪才开始变差的。
是因为说到钱的事吗?
让他想到了他自己?
孟栀见林南澈还在夸夸其谈,想出声提醒。
正要清嗓子,听到顾时宴散漫的调侃:“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顾时宴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从他随意的语气就能听出来。
她捏着水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不说这个了。”林南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现在他们四个里,谁最缺钱?
当然是宴哥了。
他是傻缺吗?在他面前说钱这个话题!
“你们打算报什么专业啊?想好了吗?”他扯开话题。
“还没想,成绩还没出来呢,等成绩出来再说!考的好专业随便选,考得不好嘛......”
林笙雨还没静下心来想,只要成绩好,去哪里都行。
“法律。”
顾时宴在一片安静中幽幽开口。
“为什么?你不是数学很好嘛?”林南澈问:“怎么不报数学专业?”
“喜好不能当饭吃。”
沉默几秒,顾时宴沉闷的声音响起。
“我奶奶得了胰腺癌。”
平地一声雷。
顾时宴平静的语气让在场的三人深吸一口气。
胰腺癌,癌中之王,她们虽然不懂,但都听说过。
发现基本都在中晚期,治愈率不高,生存率低下。
病程发展迅速,剩余时间掰着手指都能算出来。
孟栀感觉喉咙被一双粗糙的手狠狠攥住透不过气。
才刚刚歇口气的顾时宴,又被厄运之手抓住......
她见过顾时宴的奶奶,是个亲切和蔼的老太太。
看顾时宴的眼神特别慈爱。
“高考后,我大伯才告诉我,说是怕影响我高考发挥。”
顾时宴的声音闷闷的,可他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忍着病痛,给我包了好多饺子放在冰箱里......”
“偷偷在房间里吃好止痛药出来不让我发现,但止痛药对她越来越没用了。”
“如果我有很多钱,我就能带着她去国外看病,如果有钱,我能包车带她去看海看草原,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病痛折磨的日渐消瘦。”
林笙雨支支吾吾地小声问:“要不......我们带奶奶......去周边.......走走?”
顾时宴沉默一会,埋下头,双肩无奈地向下耷拉。
“我提了,她不同意。”
【你要是这么做,我走的都不安生。】
奶奶破布般粗糙的声音犹在耳边,顾时宴痛苦地闭上眼睛。
林南澈不知该说什么,他绕到顾时宴身后,不轻不重地把手搭在他肩上。
孟栀担忧地望着顾时宴,鼻子和眼睛又酸又涩。
“让大家担心了。”顾时宴睁开眼,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出来感觉好多了。”
“我们是好朋友,以后你有事千万不要埋心底。”孟栀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时宴。
林笙雨和她哥一样难受的说不出话,听到孟栀说的,认同地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