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宴哥发我的。”
陈让拿出手机，翻出顾时宴的微信。
“没骗你吧？”
孟栀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余光瞥了眼陈让，终于放下心来。
“你和宴哥一起在代打游戏吗？”
微信界面中，她看到了游戏两个字，出现了两次。
再联想到之前谢嫣然在初中群里看到的内容，现在更加肯定他在用游戏代打赚钱。
陈让有点犹豫。
顾时宴初中那会破门而入吓尿他们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摆明了喜欢人家小姑娘。
那他应该不想眼前的女士知道他在代打游戏吧？
没等他回复，女孩又问：“我能加你微信吗？以后找不到宴哥，我可以问你。”
陈让一时间有点晕，“这......”
他看了眼面容清丽的孟栀正一脸期待地目视着自己，下意识点点头，翻出微信二维码。
孟栀加了陈让的微信，嘴角弯出漂亮的弧度。
以后不怕找不到顾时宴了。
陈让被她的笑容刺到，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孟栀，我......我不会背叛宴哥的，你，你别想从我......我这边套话。”
这就是回澜校霸私下的样子？
孟栀不由地暗暗打量陈让。
他不会带着顾时宴打架吧？
好几次看到顾时宴，不是嘴角带伤就是手上有伤。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孟栀莞尔一笑。
此刻陈让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
孟栀猛追校园男生顾时宴，哪知天妒英才，一朝变故校草变校霸，孟栀为爱奔走天涯......
而顾时宴自觉配不上孟栀，千方百计将人推开最后自己肠子都悔青了......
陈让晃了晃脑袋，把这一刻涌进来的戏码甩出去。
脑子里的宴哥老惨了，他作为宴哥目前的一号粉丝头目，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这是给宴哥的笔记，麻烦你带给他。”孟栀把本子递给陈让。
他接过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脑袋疼。
随手往大裤袋里一塞，“放心，我会拿给宴哥，走，送你去公交站，这一带挺乱的。”
“不用，没几步路。”
陈让一本正经，”这哪行，宴哥交代一定要亲眼看着你上公交车。“
孟栀眼眶一热，“宴哥嘴角有伤，他和别人打架了吗？”
“操，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那帮狗渣子四五个游戏账号想白嫖，我和宴哥把他们揍了一顿立马乖乖给了钱......”
陈让猛地住口，“我靠！”
他怎么倒豆子一样把宴哥老底都透出去了？
“孟栀，如果我说是我带头去打架的，宴哥只是来拉架的，你信吗？”
陈让一脸懊悔，他这张嘴啊，就跟刹车片失灵的汽车一样，刹不住车。
“我信，谢谢你。”
孟栀安慰眼前这个面部表情极其丰富的少年，挥挥手朝巷子外走去。
陈让在她后面四五米的距离跟着，直到孟栀上车，他拍了张照片发给顾时宴。
【哥，完成任务！】
发完信息，他转头拔腿奔向附近的网吧。
—
\"阿宴，让你爸爸回家吧。”
顾奶奶满头白发，皱纹布满整个脸庞，经历变故后，整个人透着沧桑和悲痛。
顾时宴靠在门背，低着头一言不发。
“阿宴，五个多月了，房子都卖了。能治的已经治的差不多了，你爸现在全靠机器顶着，医生都说没希望了.......阿宴，他是我儿子，我也心痛，但你以后怎么办？” 说到这，顾奶奶声音越来越弱。
躺在医院里的儿子，五个月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病危通知书不下五次。
住IcU用进口药，钱就如论斤卖似的，交进医院一点水花都没响便用完了。
急卖新房，被压价不说，如今怕是没剩多少了。
小孙子办了休学在外面赚钱，班主任、学校领导一个个来家访，可他就跟一头犟驴似的。
顾奶奶眼神扫视一圈。
破旧的两室一厅，是孙子唯一避风挡雨的地方了。
她无奈地悲叹一声，双手往大腿上一拍，扶着一旁的小凳坐下。
“难道你要把最后这套老房子也卖了？”
“奶奶......”
顾奶奶抬头，一脸心痛。
“你爸不会怪你的......”
顾时宴语气坚定，“再等等。”
顾奶奶劝不动孙子，悲从中来，用衣角擦了擦眼睛，站起来问：“还没吃饭吧，奶奶给你做。”
也不等顾时宴回复，从桌上拿起早先从菜场买来的新鲜蔬菜，自顾自走向厨房。
“幸好当初把家具和家电都搬来了，要不然这里还真什么都没有。”顾奶奶边洗菜边嘀咕。
“叮叮——”
顾时宴拿起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放大，眼神瞬间变得柔软。
女孩穿着蓝白校服，背着黑色书包，刚刚踏上公交车。
妥妥的好学生。
而他呢......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医院里的父亲。
办了休学，但未来到底如何，他甚至不敢去想。
只能每天靠赚钱让自己忙起来好麻痹过于活跃的神经。
顾时宴关掉手机，走到书桌前，上面放了最近两个多月来孟栀带给他的笔记。
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余四门课每周不落。
笔记在书桌上积灰很久，他刻意仍在这不曾翻开，一旦翻开，似乎对知识的渴望能将他建立起来的信心瓦解、摧毁。
每周六同一时间出现的女孩，就好像灰暗生活里忽然出现的一道光，照亮他本就贫瘠又无望的生活。
也让他在矛盾的边缘不断拉扯。
不希望她来，却又想看到她。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冒出孟栀青春明媚的笑脸，在幽暗的小巷甜甜地朝他喊，“宴哥~”
她背后是深橘色的夕阳余晖......
“阿宴，吃饭了。”
顾奶奶端着菜出来，打断顾时宴的幻想。
“以后傍晚我来给你做饭，你回家吃。”
“奶奶，不用了。”
顾奶奶心一横，“你还在长身体，天天吃外卖怎么行？”
“你要继续休学赚钱我不反对，但这件小事你必须听我的。”顾奶奶语气强势，盯着顾时宴，“要不然，你就别叫我奶奶。”
顾时宴一时无法，只能顺着顾奶奶的话。
祖孙俩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顾时宴抢着把碗筷洗了，送顾奶奶回去。
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顾奶奶眼眶一红，“我的小孙孙，奶奶不心疼你，还有谁会心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