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太阳高挂,天气不错。
从清晨的第一缕光照亮了普罗涅开始,街道上就有虔诚的信徒,三三两两走进了教堂。
每个礼拜的礼拜一,是教廷按例向尤里乌斯祈祷的日子。
在这一天祈祷,信徒们坚信,会获得太阳神更多的庇护。
今天的教堂与往日不同。
整齐划一的教廷骑士身披重甲,将教堂围的水泄不通,这种架势,是普罗涅民众从未见过的。
只有城中的贵族能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
教廷这是摆开了进攻姿态,城中有谁值得教廷这般对待呢?
公主的军队就在城外,难道是因为他们?
各种猜测充斥着这些贵族的脑海,他们在揣摩教廷用意的同时,也在想着该怎么置身于这场风暴之外。
时间一到,祈祷仪式正式开始,老面孔的信徒们发现,今天的牧师是个新面孔。
以往每周一的祈祷仪式,都是由“铁钩”沃兹主持,城里的贵族们都认识他,今天却换了个年轻人。
换牧师其实也不奇怪,毕竟沃兹也可能有事在身不在,找个人来替换合情合理,但这个人太年轻了,年轻到不像个牧师。
林远燃第一次主持祈祷仪式,心中非常紧张,好在是一切按照流程走,并没有出现意外。
长达两个小时的祈祷仪式结束,信徒们陆陆续续退出了教堂,林远燃脱去牧师制服,回到了教堂后厅。
沃兹道:“以往这个时候,艾诺尔来的比谁都快,恨不得让天下人知道,他是尤里乌斯最坚定的信徒。”
林远燃不由失笑。
提洛王国素来亲近贝玛公国,而教廷又是公国实质性的掌控者,艾诺尔不得不对公国俯首,否则根本掌不了权。
在过去的几年里,每到礼拜一,艾诺尔都会准时来到教堂,风雨无阻。就连沃兹这种大主教都因故缺席过,他却没有。
是因为他真的虔诚吗?
当然不是,他必须谨小慎微,处处卑恭,如此才能在教廷的注视中暂时求安。
今天没来。
为什么不来?
沃兹也不知道,林远燃却有些高兴,道:“管他来不来。他不来,我们就去找他。”
沃兹一愣,赶忙问道:“您要做什么?”
林远燃起身,毫不在意地说道:“让你召集提洛王国内的护教骑兵,可不是单纯的让提洛人瞻仰我教廷的风采。”
“集合,随我去王邸。”
沃兹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但未来板上钉钉的教皇发话,他只能选择顺从,出门去集合护教骑兵。
身披重甲的骑士们列成两队,眼神坚定,庄严肃穆,林远燃一句训斥都没有,率先朝王邸而去。
黎明骑兵们奔踏着提洛王国的王城,不多时便来到了艾诺尔的府邸,一字排开。
空中,胯着龙鹰和狮鹫的骑士们,也手持长矛原地待命,只要林远燃一声令下,哪怕这里是艾诺尔的老巢,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们也会立刻不管不顾地发起冲锋。
府外的嘈杂声,艾诺尔早有所料,知道教廷会来人,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多,这么快。
艾诺尔是故意不去的。
因为他想看看,侄女的那个同学来普罗涅的目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于是他便想用不敬之举来看看,那人有何意图。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糟糕。
林远燃没出面,静静地站在一旁,沃兹面色很不好,看起来很生气,他直接对着府邸前的卫兵破口大骂。
“滚开,你们想违逆教廷不成?!”
能守门的士兵,都是艾诺尔亲信中的亲信,自然不敢放行,这么多教廷骑士,傻子都知道有大事发生,卫兵赶紧前去禀报。
沃兹装腔作势地乱骂一通,却没有要强行攻府,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闹出更大的动静,吸引周边的平民。
在这个传播信息主要靠报纸的时代,肯定有不少报社盯着教堂和王邸,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至少会霸榜提洛王国各类报纸一个月。
听闻教廷骑兵想要强攻府邸,艾诺尔连滚带爬就跑过来了,看着身披重甲的骑士,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虚张声势,难道……克萝蒂娅的同学真的愿意为了她干涉他国内政?
能调动这么多教廷骑兵,甚至九大主教之一的“铁钩”沃兹都跟吃了火药一样,他深感大事不妙。
绝不仅仅是没去祈祷那么简单。
就算去了,他也会有别的理由打上门来,或早或晚而已。
见艾诺尔出了门,沃兹立刻质问道:“亲王阁下,过去您一直标榜自己是太阳神的忠实信徒,为何今天缺席仪式呢?
这可不是虔诚的表现啊。”
就算知道对方是在强行找茬,艾诺尔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光明教廷是一座庞然大物,他一个连国王都算不上的亲王,绝不可能螳臂挡车。
“昨晚风凉,我感冒了,实在难受,故而难以前往。”
艾诺尔随口编了个一眼假的理由。
没想到沃兹点了点头,似乎真的信了。
只不过呢,他信了不算。
“我觉得这是个好理由,但我还得问问我身边的这位特使。”
“您看,他这个理由是否成立呢?”沃兹有模有样地转头问林远燃。
艾诺尔心里直犯嘀咕。
特使?教廷里有这种职位?
就算有,身为九大主教的沃兹为何如此卑躬屈膝,他又不是大神官。
艾诺尔百思不得其解,林远燃一声厉喝,将他给拉回了现实。
“何以对太阳神不敬?”
林远燃根本就不理会他的鸟理由,直接是当着旁边看热闹的群众的面,怒声呵斥,一点面子也不给。
艾诺尔有心解释:“真的啊,我对太阳神一片赤诚!”
林远燃本来就是找茬的,欲加之罪而已,你有理由管屁用?不好意思,我代表教廷,我就是理由。
我让你死,你也就活不了。
“是么?”林远燃突然冷笑。
“老国王也对太阳神一片赤诚,你们兄弟情深,不如去陪他吧,如何?”
艾诺尔一脸呆滞,这是什么话??
明摆着要弄死我?
可他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那边,议论声有,但并不是疑问,而是在惊讶,惊讶他们的亲王为何会对太阳神不敬,然后导致了此祸。
在教廷面前,他那些所谓的威望,比镜花水月还不如,教廷随便编织一个罪名,平民们就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