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继续往深处摸索前行，地宫甬道狭隘处越发窄小逼仄，宽敞处突兀转向巨大空旷，地形异常复杂难测。
深邃的空间偶尔见到些许昏暗光芒微弱闪烁，来自地底矿石、奇特的植被和莫名的小生物。
成白手持得自千目蜈蚣洞府的月莹石灯笼，引导队伍走动片刻，忽的心中一动叫道：“等等，不太对劲。”
贝廷君奇道：“尊上发现了什么？”
成白回头仰望来时道路岩壁，疑惑道：“这不像天然岩洞，而是人造物形成的！”
面前古老造物保留着几何形状和复杂结构，但体积太大了，乍看难以分清是何种物件。
成白以凤凰力包裹岩壁周围，随着神识感知在心中描绘整体细节轮廓，很快得出结论：“是某种巨型炮塔，材质上佳，工艺精良。可惜经受过残酷战火和古老岁月洗礼，腐烂变形且残缺不全，早就报废了。”
俐童辨认道：“是泯灭炮，太古时代残留的古武器。”
所谓泯灭炮，是发射高能质子撞击粒子产生核反应，释放泯灭能量的攻击武器。它造成类似于热核武器的连锁爆炸反应，可控当量无需核弹头，相比物理性质的炮弹灵活可靠。
如此巨型炮塔威能足以摧毁一颗小行星，地球已知所谓先进科技黯然失色。
“难道九重渊曾经遍地战场不成？”成白稍加琢磨怵目惊心，脸上表情古怪，“远在太古年代就有高科技了么？”
俐童淡然道：“某些文明专注研究科技力量，约万年便可逐步发展到建造出泯灭炮。太古时期历经漫长数亿年，诸天万域拥有类似战争科技的族群多如牛毛。”
阿普赞同道：“对修士而言就算天资卓绝，苦修万年之久的皆为亿万中无一之选。却别说能否撑过三灾大劫，即便斩去三尸成圣也未必做得到。所以研究科技身外之物，反而是个走向强大的捷径。”
俐童接着道：“然而科技文明的自身素质不足以驾驭相应力量，往往灭亡在因盲目追求而发展出的技术手上。周而复始，这样平庸的种族在茫茫宇宙中覆灭过不计其数。”
翟栩飞叹道：“斩三尸成圣何其艰难。我蹉跎两生，加起来数万年都没能实现。换成万通玄门，短短几年造出一门能击杀地仙的泯灭炮来。”
贝廷君道：“外物属于辅助，若无法战胜自我，终究是虚幻如梦一场。”
途经炮塔残骸，前方骤现庞大洞穴空间。
成白举起月莹石灯笼，柔和光芒照亮前路，惊喜道：“瞧，又是一棵养灵木……不，应该说是同一棵的另一截，比刚才大多了。”
先前收走那截养灵木的枯干只有百余米，新发现的长达千米之巨！
它大部分与洞穴融合到难分难解，依稀看得出呈现人形上半身，浑身堆满凌乱石块。周遭土石缝隙中，星星点点探出多达上百株九叶地灵芝。
烟鬼兴奋地搓了搓手道：“数量够多，真的大丰收啦！”
阿普干笑两声，拱手相让道：“我无心参与会试，九叶地灵芝对我用处不大，诸位请随意。”
成白指挥黑蛉、烟鬼等动手采摘灵药。
借着月莹石灯笼光芒细看石块，成白讶然道：“养灵木身上堆的不是普通石头，而是长久岁月形成化石的骸骨！”
贝廷君推测道：“也许有一个族群将此地当作家园，灭亡后与养灵木融为一体了。”
成白越看越惊奇：“死过好多人……咦？！不像寻常人类哩。”
遍布着的人形骨骼大多残缺不全，但尚可辨别出生前背有双翼，形貌高古，身材普遍高两米左右，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约莫万人。
成白目光如炬，沉思推衍判断年代，说道：“养灵木腐朽在此，陪伴众多骸骨演变为化石大概四百万年之久。”
俐童附和道：“九重渊从荒古末年发展至今，曾经是不同历史时期的重要战场。”
成白端详其中一个相对较为完整的人形化石，疑惑道：“并非人类种族，会是什么呢？”
俐童凑近道：“看骨骼特征当然是魔族啊！应是太古时代末期仙魔大战的结果。”
成白追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魔族和太古遗族都是荒古神灵后裔，究竟存在什么差别？”
俐童详解道：“魔族有很多种。最早魔族源自于荒古神灵之中掌握腐化真理力量的邪恶魔神，此类最为强大。随着宇宙演化变迁，他们的后裔成为太古遗族分支。从太古五帝年代开始，与大帝为敌的不在少数，故而称为太古魔族。后世常说‘逆天者为魔’，便由此而来。”
成白奇道：“因为大帝代表天道法则对么？修仙也是逆天而行，为何不是魔呢？”
俐童讪笑道：“此天非彼天，怎能相提并论？但若修仙堕入魔道，确实有成魔的可能哦。”
成白想了想道：“比如骨皇修炼万剑淬骨魔剑体一类，是否算步入魔道？”
俐童道：“修士深谙太古魔族修炼法门逐渐练成真魔，也称魔修，此类强者可能本事不逊色于太古魔族。依我看骨皇生前八成就是太古魔族，尸身修炼魔族功法再获新生。他的万剑归魔很厉害，我也有藏本记载，但放在仙圣之道诸般功法中，实属局势所迫的无奈之选。”
成白质疑道：“六道轮回传说，魔道位列仙道之下，是由于功法不及仙圣之道么？”
阿普摇头道：“未必如此，魔功自有独特好处，否则为何辛苦去练？”
俐童道：“魔修功法往往更强悍，却需要付出相应代价，仙圣之道不齿罢了。山柳掌握的万劫真魔大法便是极为逆天的魔功，可惜我未曾收录，不知他怎样得来。还有一种最弱小的魔族，感染太古魔族魔气变成魔化兵卒，在仙道面前不堪一击，名列仙人之下理所当然。”
成白俯视尸堆化石，思索道：“如此说来他们属于真正太古魔族，敢与大帝为敌的自是实力强大之流。为什么死在地底？”
这就连传承魔方也不知道了。
翟栩飞却道：“我鬼车一族相传太古年代末期，诸天万族经历过影响深远的大洗牌。有的种族摆脱了魔族身份，有的却无端沦为魔族，命运多舛。其中血腥战火难以言表，或许他们的死与之有关。”
贝廷君将收获药材交予成白，欣然道：“太古年间流传下来的记录不过只言片语，多是称颂溢美之词。今人犹如雾里看花，难辨往事端倪。”
队伍专注采药，数量相当可观。
成白有条不紊地将采集药材收拢到手，清点一番，又得了九叶地灵芝一百三十二株。
他以灵眼观察片刻，思虑如潮水涌来，道：“依我所见，诞生尸堆中的宝药灵根元气充沛，并无丝毫邪魔之气。莫非魔之初始与先民无异？”
俐童道：“九叶地灵芝乃天地灵物，侵染魔气会长成魔灵芝，那是另一种药效了，绝非现在模样。也有可能天长日久，魔气早就消耗殆尽，不再生长魔灵芝。”
成白正欲继续谈论，忽然地宫外传来咆哮声穿透甬道滚滚如雷而来：“尔等盗宝之徒恬不知耻，胆敢回来敲竹杠！”
此处洞穴距离鬼头山的鬼闸口少说近百里，依然听得到，身在现场可想而知声浪有多恐怖。
成白暗自诧异：“又是鬼邙在大发雷霆。莫非遭遇敌人来袭，误认作盗宝贼交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