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阙之间的黄巾力士巡游极有规律,若不想交手,以成白等人机敏速度不难躲过,迅速奔驰来到第二宫。
门前耸立的高大石像其状如牛,白首巨角,独目蛇尾,这个妖兽种族曾经在万物天梯遭遇过。
俐童不忘导游,解说道:“第二宫丑牛,由妖王蜚镇守。”
殿堂内也端坐着一具古老枯骨,比子鼠宫更为巨大,牛首人身,面前丢弃着破烂不堪的双头巨斧,状甚狼狈。
成白评头论足道:“与我以往遇到的蜚体形不同,怎会具有半兽半人形,狙如也是如此,是因为实力高得多么?”
俐童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好奇怪,修炼到相当层次的妖王,一旦掌握化形,便能开启灵智,变化人形,战力丝毫不低。”
黑蛉、烟鬼都能化为人身,早已开启灵智,行事方便,在穷奇大陆颇为少见。
烟鬼接话道:“妖族并非全靠化形开启灵智,有少数灵智早开,却并未掌握化形,能壶中天地可变化大小,就很不错了。”
比如祁宾和瞿聪,就是这种类型。
成白细看那骨骸致命伤口,被人硬生生扭断了脑袋,挑战者实力强横到完全压制蜚。
蜚以力量强大、身躯防御牢不可破闻名各大妖族,这头妖王尤其了得,骨骼坚逾精金,生前实力相较以往所遇超越十多倍,却被更强力量压制击杀。
成白评估这一击必杀的爆发威力,暗自佩服,赞道:“这头蜚王比狙如厉害些,双方交战几个回合,就被锁字诀分筋错骨,一招致命。挑战者若是石佋,实力远在我之上,就算变身暴君状态,也明显不如。”
俐童笑道:“大白勿要妄自菲薄。石佋终其一生达到建木第五变,再难寸进。你修炼时间太短,三层建木才真正厉害,假以时日,必将后来居上。”
成白默默推测那六道极乐拳的招意,心中暗道:“这门武功非同小可,能将任何招数尽化入其中,包容万象,修为越高,功效越大。目前所见武技没有能与之媲美者,难怪石佋慎重其事刻在真武石床上。”
第三宫是寅虎宫,门前守护石像体格雄壮,人面而虎爪,虎身而九尾,色如烟霞,乃妖王陆吾。
走进宫殿,四周从地面到天花板,到处坑坑洼洼,古老的骨骸仅剩碎片散落地面,竟是不得全尸。
成白环顾左右,细看交战拳痕脚印,从中依稀可见武道残留气息,隐隐秘术法则交织,说道:“这是一场恶战,陆吾实力在前面两个之上,能与石佋一较高低,逼得他杀招尽出。可惜还是败在六道极乐拳下,惨被碎字诀分尸。”
从中推测当时战斗的激烈,这是一场类似与无面人主帅的决战,双方秘术强化肉身,拳拳到肉,招招凶险,寸步不让,仿佛要将生命燃烧殆尽,血肉横飞的惨状令人胆寒。
烟鬼感受着曾经的血腥画卷,评判道:“陆吾可算我族远亲,战力卓越,同境界者难以抗衡,就算不敌那石佋,也虽败犹荣。”
俐童道:“镇守地支十二宫的妖王,修炼万年以上,相互间也有强弱区别,实力出类拔萃者直追古神子。能闯过陆吾这一关,已经步入无念境后期。”
成白从残破痕迹中体会拳招奥妙,与自身所学互相印证,颇有所悟,不禁暗自惊喜:“好拳法,深受启发,我又提高了一点。”
俐童奇道:“一点是多少?”
成白比出手势,仿佛捏着一坨鼻屎,悠然道:“对他人而言,一点可能便是一生所求,对我就只是这么一丁点。”
俐童干笑两声,烟鬼抽了抽嘴角,默然无语。
成白看遍所有残留痕迹,耽搁良久,一行人才去往第四宫。
这座是卯兔宫,守护石像体形娇小,乃珍稀妖兽玉兔,传说中纯洁优雅的月夜精灵,象征祥瑞。
宫殿内倒毙的人形骸骨却出乎意料的巨大,体格足有数十米。
成白愕然道:“这是玉兔吗?我怎么看着像是个巨人。”
细看那具骨骼还是个女巨人,在妖王中颇为罕见,看来挑战者丝毫不怜香惜玉。
俐童见怪不怪道:“在妖王中这般体型不算多巨大,化形罢了。”
从交战痕迹看,玉兔实力与陆吾相差无几,败亡却要快得多,抵挡不住挑战者的猛攻,一败涂地,手持巨型血玉杵甚至被硬生生打断成数截。
成白从残骸拳印中体会交战过程,赞叹不已:“从寅虎宫到卯兔宫,经过陆吾的大战,石佋境界有所长进,明显实力更高一筹,玉兔不足以与之匹敌了。”
俐童笑道:“生死决战间,天资高绝者最易突破,如果石佋在寅虎宫只是无念境后期,卯兔宫之战便已更上层楼,踏入无相境门槛。”
成白辨认武器材质:“这把玉杵是整块血玉打磨精炼而成,虽未镶嵌晶核,却有二十四道符文禁制,灵器中少说也属能品,在我的血玉钓竿之上,却被肉拳打废。”
细看断裂处,血玉杵残块呈现细密龟裂纹,做为小块材料也不堪再利用了,是被破字诀和裂字诀交相辉映的多重拳劲毁坏,力道运用炉火纯青。
成白对六道极乐拳有了更深领悟,若有所思,说道:“肉身称无敌,何须靠宝物?又或者肉身修炼成法宝之体,岂非武之大道?”
俐童道:“大道万千,各显神通。相似思路的历代高手不知有多少,七宝金身走的便是肉身炼成人形宝物的路子,却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也不见得没有克制方法。”
烟鬼咧嘴笑道:“求道定要适合自己的,每个人步向极境,力量源头各有不同。”
成白心中妙思不断,不禁手舞足蹈,恍然道:“我明白了。”
继续往下一座宫殿,山势更见险要,悬崖峭壁如刀削斧凿,直插云霄。
第五宫名为辰龙宫,门前守护石像是苍龙,色泽青灰,爪如戟刃,鳞身脊棘,形貌与黑龙有些相似,看去威风凛凛。
宫殿内有一具完整无缺的巨龙骸骨,身长体格超过幽冥骨龙,比之前四个宫殿内的骨骸加起来还要巨大,没有丝毫人形。虽仅剩骨骼,动态仍是张牙舞爪,似栩栩如生。
俐童品评道:“镇守此殿的苍龙已臻至无相境后期,真龙血脉精纯,十二地支中实力名列前茅,胜过陆吾数倍,竟也败在挑战者手中,石佋果真战力超凡。”
成白围着尸骨转了一圈,惊奇道:“我找不到伤痕在哪里,它是怎么死的?”
相比前面的骸骨,无法判断出苍龙的死因,仿佛它没有参与战斗,站在宫殿中摆出迎战姿势,就永远化为了枯骨。
俐童想了想道:“秘术奥妙无穷,千奇百怪,很多可以在表面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致人于死地,细节可能只有对决双方自己知道了。”
成白细看骸骨,坚固更胜蜚王,只怕不在古神子之下,沉吟道:“苍龙肉身强横,远胜之前妖王,敌人突然强了一大截,石佋面对只怕没有多少胜算。这便是肉身修炼不足之处,别人比你更强,你就成了豆腐渣,若没有其他本事,石佋本该在辰龙宫栽个跟斗。”
烟鬼猜测道:“或是石佋当时手上有什么厉害宝物,情急之下使了出来,当场致命。”
成白想了想道:“可以说得通,恐怕还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强大宝物,石佋察觉苍龙难以对付,便用掉了。”
来回转了几圈,烟鬼见成白看得津津有味,便问道:“主上,要煲龙骨汤吗?”
成白摇了摇头道:“龙骨不同凡响,蕴含大道奥妙,力量超然,在万族中得天独厚,修炼体系中甚至有‘化龙’一境,可见意义非凡。”
俐童道:“你现在便能想到此处关键,实属难得。化龙前后境界主要是凝炼法身,战力自然能远超肉身,在这之前需先经历五无玄妙之境,汇聚足够法力,方能一跃化龙。”
烟鬼跟着看了半晌,讪笑道:“我却看不出什么名堂。”
离开辰龙宫,前往第六座巳蛇宫,守护石像为盘绕巨蛇,昂首吐信,似要择人而噬。
巳蛇宫坐落于半山腰,是目前所见最大的一座,宫殿内陈列的巨大蛇形骸骨断为十截,若是完好无损,只怕比苍龙还要巨大。
俐童辨认道:“是巴蛇,妖族罕见的巨蛇,幼蛇都足以吞象,成年巴蛇大可盘山而绕,头在山顶,尾在山脚。世间传说,见到巴蛇目视者必死,想不到它自己死在了这里。”
烟鬼肃然道:“传闻巴蛇在诸妖族中体格成长上限最大,一旦化龙,便突飞猛进,傲睨万物,连真龙也畏惧三分。”
成白细看伤口,判断交战过程:“以掌刀斩之,将劈字诀与穿字诀发挥淋漓尽致,与前几宫的功力表现相比,石佋在此战中修为又有增长,实力更强了。”
相比前面的战斗痕迹,骸骨上的断口纵横开拓,更显干脆利落,看得成白兴致勃勃,心痒难挠,仿佛亲眼见证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俐童道:“巴蛇在十二地支守护者中不及苍龙,但至少在陆吾和玉兔之上。强者遇强愈强,生死决战之中突破自身极限,更进一步并不奇怪。”
烟鬼附和道:“弱肉强食,强者皆是踏着他人尸骨而登上巅峰。”
成白笑道:“闯过十二宫的天骄踏过艰险扶摇直上,难怪称之为晋升之城。”
研究片刻,成白一行转身前往下一座宫殿。
第七座是午马宫,门前石像是背生双翼,黑首白身的天马,宫殿内却空空如也,到处整整齐齐,没有任何交战的痕迹。
成白回想道:“我曾听闻石师父闲谈,石佋前辈坐骑是一头法力高强的天马,真乃天马行空,来去如风,莫非就是来源于此?”
俐童接话道:“天马亲近生灵,并不善于战斗,在十二地支之中是实力最弱的一员。跟随石佋去了善会城,但他回来时,天马却不见踪影。”
成白想起小白,随口道:“如此说来,石佋前辈隐世不出,或许与之有关。”
继续深入,到达第八座未羊宫,门前石像为独角羊身,耳长爪锐,雪白如银,乃神兽白泽,宫殿也是空荡荡的,仿佛家徒四壁的空壳。
俐童提醒道:“快看,他们留下了些东西。”
不说成白差点忽略了,地面有一块普普通通的残缺砖头。前面数座宫殿留下残缺兵刃,绝非凡铁俗器,俐童都不在乎,却格外关注此物。
成白拿起细看,器宗所学已能让他鉴定出不少奇珍异宝,立刻发现不寻常之处,讶然道:“这不像宝物,没有符文禁制和灵气,只是寻常砖块。”
环顾四周,未羊宫内到处整整齐齐,没有地方破损,这块砖头从哪里来的?
俐童提点道:“正因为是寻常之物,放置在这里才分外不同,它不属于宝物,不是生金塔内的材质物件,不在石痴控制范围之内,可以随便拿走。”
此话有理,成白翻来看去,觉得纹理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顺手将砖头收进百宝袋。
第九座申猴宫,守护石像为白首赤足的巨猿,乃凶兽朱厌,以神力、神性着称各大妖族。
宫殿内端坐着体格雄伟的巨猿骸骨,细看骨骼也似完整无伤,面前地上却有两个硕大拳印。
成白细看痕迹,沉吟片刻,惊疑道:“难道石佋当时与朱厌神猿文斗不成?”
俐童奇道:“何为文斗?”
“一人一个拳印,打在地上,也可比试修为高低。”成白说罢,详细比较两个拳印特征。
朱厌实力在十二地支中又是一座高峰,拳如流星坠地打在地面,砸出比身躯还大的巨坑,周围被震成齑粉,留下的拳印指纹原形毕露,力道霸绝无伦。
远些的则是同样硕大的巴掌印,切豆腐般在地面刻下深深的清晰手掌,劲力斩钉截铁。
论破坏力,范围大小,双方难分轩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