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吗?”
“没有。”
荣醉山惊讶的看向池韫初,惊讶之后便是冷静,他看向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红的深沉黑眸,“崽崽,你在开玩笑吗?”
原本自然的气氛归结于一丝静谧,他们彼此相望。
池韫初的回答打破了他们曾经有的和谐关系,他的语气格外笃定,没有给彼此带来一丝回旋的余地,一如既往的果决,“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从这一刻开始,过去的所有关系全部按下暂停键。
将会重新定义,也必须重新定义。
池韫初往前迈了一步,手臂扶住了荣醉山,他侧过身,遮住了车上弟弟探寻的视线,声音跟着低下来,不同于往日的清朗,难掩低沉,“山山,我给你时间回答我。”
看起来缓和了一点,也只是一点。
池韫初和奚知聿父子真的很相似,表面给人机会选择。
实际上对于否定答案,直接拒绝。
荣醉山还是有一些反应不过来,他蓝色的眸子浮现茫然,出声追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很久之前。”
在不清楚喜欢的定义时,他已经开始喜欢了。
“好好想想,我等你。”
不是等你拒绝,是等你回答。
荣醉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曾经没有的,有炽热的喜欢,也有哀求。
池韫初的手掌温度很热,甚至有一些烫。
荣醉山的本能冲破了那一丝犹豫,抬起手去触碰池韫初的额头,比刚才还要烫,关心来自于多年来的习惯。
“你发烧了。”
池韫初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往日他会轻轻揉一揉,再出声哄一番,现在却僵硬着手指不知所措。
“司机来接我了,我回去会吃药的。”
他表现得很乖,以前生了病少说要缠他半天。
“带你弟弟回家吧,路上小心。”
说罢,池韫初的视线转过来,去看趴在车窗边上一脸戒备的的弟弟,乖顺的神情忽然展开了变化,黑眸变得阴郁了不少,把看热闹的弟弟都吓了一跳。
在后面的荣醉山毫不知情。
池韫初淡淡开口道,“好好跟着你哥哥回家,不许闹他。”
弟弟想说这是我哥哥,对上池韫初的视线瞬间闭上嘴巴,“我知道了,大佬。”
太讨厌了,池韫初。
池韫初插着口袋往外走,荣醉山看他上车,才打开车门,“改天再兜风,先回家。”
不只是因为太晚了,还是因为真的没有什么心情了。
“哥,池韫初刚才瞪我。”
“是吗?”
荣醉山把车开出派出所的停车场,反问,“瞪你就瞪你了,你想怎么样?”
亲哥哥的心都偏到太平洋了。
弟弟心碎,使劲说池韫初的坏话,“我看他就是对你有心思,整天对靠近你的人都是凶巴巴的,我小时候找你玩,他都不让。”
嗯,可以说是记恨多年了。
不像往日的没有回答,荣醉山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弟弟:“?”
他只是在胡说啊,真喜欢啊。
对上亲哥认真的视线,弟弟也不敢胡说了。
自从父母离婚后,哥哥在弟弟这里的威严程度直线上升,说的话是不敢不听,“我不知道,我刚才胡说的,但是哥哥,池韫初就是不对劲嘛,你看邬泗哥哥也没有对你这样啊。”
荣醉山靠在座椅上,神色不明。
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来时的沉默或许就代表了池韫初的准备,只是他没有发觉。
他一路无言开回了家。
弟弟很快跑上楼了,不敢触霉头。
荣醉山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去了三楼的陈列室,里面都是他的东西。
他拿起了相册,上面连灰尘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几乎每一天都会见面,连照片都攒了厚厚的十几本。
大部分是望舒拍的,不同时间的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笑起来。
每个月,荣醉山都会亲自来打扫。
他清楚这间屋子的每个东西,包括池韫初平日里送给他的小礼物,全部被珍藏。
可是,喜欢?
荣醉山对爱情知之甚少,甚至从未主动靠近过。
换一个说法,他并不信任爱情,比起爱人,做朋友更长久。
可是,池韫初喜欢他。
他们没有再回到朋友关系的可能。这么多年过去,荣醉山好像失去了拒绝池韫初的能力,他无法想象对方失落的视线。
他不知道开口拒绝,他只知道,不想让池韫初伤心。
次日,荣醉山开车去了凰安的广告拍摄地,他来找邬泗,今天的天气不错,不算热,有阵阵凉风吹过来,只是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荣醉山插着口袋倚在车边,一晚上没怎么睡,身后的红色的跑车极为张扬。
刚刚到达,在楼上的邬泗就看到了。
下午有雨,邬泗拍完广告,换回自己的衣服,披着薄外套来找他。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
荣醉山指了指后车座的啤酒,整整一箱子, “找个地方喝点。”
邬泗意外的看他,“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突然想尝尝什么味道了。”
“去我家吧,我爷爷不在家。”
荣醉山向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斯文模样,自从父母离婚后,好好的经受母亲的教育,偶尔会跟着他们疯一下,也都是些小事情,最守规矩。
荣醉山一点酒没有碰过。
这一次,竟然主动喝酒,谁能不意外。
不过,让邬泗更意外的是,“池韫初没有跟着你过来吗?”
“没有。”
邬泗看他神情不太对,没再问下去,“行,我陪你。”
两个人吵架了?
邬泗在自家楼下买了卤味,上楼切盘装好,还没开始喝一分钟,看到荣醉山直接对着灌,一口气喝了一瓶,这样的喝法谁受得住啊。
“别,第一次喝酒不要这么猛。”
邬泗急忙拦下,把菜往前推了推,“哥,别喝了。”
荣醉山把空酒瓶放下来,“邬泗,池韫初和我告白了。”
接下来震惊的是邬泗,“啊?”
“不对啊,他和你告白为什么是你喝酒?”
荣醉山蓝色的眸子望过来,“为什么你不惊讶?”
邬泗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他早就感受到了。
“他对你很特别。”
邬泗转移话题,“我昨天晚上打他电话没打通。”
荣醉山拿出手机,拨电话。
这一次分别后,池韫初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
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