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宫之上是为十八层地狱,乃是世间生灵之物,死后的最终归宿,入六道轮回转世,重新开始新的一世,但凡业力深重者,皆应入十八层地狱受罚,洗去业力,方能转世投胎。
而十九地狱却从未在世间流传,漫天仙佛皆不敢入其内,传说其中藏有大恐怖。
而当董小玉迷迷糊糊醒来之时,看到身后石碑之上的两个字时,瞬间便全身上下汗毛乍起。
无间二字,在永恒无尽的黑暗和孤寂之中,永不见天日。
董小玉颤抖着站起身,拼命地拍打着周围的石壁,想要找到逃出去的生门,可所有的一切,都如眼前的黑暗一般,没有任何缝隙。
她拍打墙壁的声音越来越大,无助绝望的情绪在心中蔓延,董小玉想不通为何酆都大帝,会把她突然丢进这里,难道是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还是帝君本就是那种,以折磨人为乐趣的变态?
突然间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面镜子,董小玉仿佛看到了希望,快步跑到镜子边,向里面看去。
镜子的那头是酆都大帝笔直的身影,四目相对,董小玉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也不管镜子那头的人,听不听到声音,哽咽乞求道:“师父,放我出去,我再也不往你的茶里吐口水,往饭里多加盐了,徒弟再也不敢了!”
嘴角带着笑意的酆都,脸色一僵,怒道:“逆徒,原来你就是这么对,你可爱帅气又多金的师父?”
声音传入董小玉的耳中,先是一喜,随后不由尴尬地挠了挠头,吐了吐舌头:“师父,人家错了么!原谅我好不好!”
自古以来面对女子的撒娇,特别是漂亮的女子,不管多少岁的男人,向来便没有多少抵抗力。
酆都大帝,虽然竭力的想要,维持自己威严,可嘴角仍旧是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不是为师不放你出来,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让你去做,去无间深处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时间到了。”
“谁?”
“去了你便知道了,为师的时间不多了,以后便要靠你,重整阴曹地府了,董小玉从今以后,你便是阴曹地府的下一任帝君,去吧,大步向前,为师要走了!”
董小玉愣了一下,刚要开口,面前的镜子,突然化为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让人抓狂的孤寂感,一瞬间便又包围了董小玉。
此时董小玉才缓缓的开口回道:“师父你要去哪里?”她不想承认内心深处的感觉,只觉得慌妙至极,堂堂九幽鬼域的帝君大人,也会有做不到的事,也会身死道消吗?
在董小玉的观念里,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这一定是师父对我的考验。
良久之后董小玉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于是转身向无间深处走去。
…
秦蓁手握骨剑,全身气息扶摇直上九万里,独属于悟道真君的道韵,在一双明眸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能够骤然提升自身修为的功法和丹药,秦雨不是没有见过,可如眼前之人这般,从元婴直接迈入悟道的办法,便是秦雨也觉得荒诞至极。
秦蓁将全身精血,注入骨剑之中,依靠那不死不灭的躯体,任由手中魔剑索取。
这算什么?卡bUG?
秦雨迎雨直上云霄,剑气如柱,势如奔雷、魔焰乍起与阴阳二气,逐渐交融不分彼此。
一剑之威扯动天地规则,这是实实在在的悟道一击。
秦雨终于收起了心中的轻视,阴阳二气缭绕指尖。
“破!”
口含天宪,声如惊雷,恍如神明低语,降下让人不得不唯命是从的指令。
秦蓁笔直向前的手臂,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灵气,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剑光亦是变得歪歪扭扭,似乎下一刻便要溃散。
感受着骨剑威势的消减,秦蓁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其中继续注入精血,只是纵然她是不死不灭之躯,可重生之力终究是需要时间。
渐渐的秦蓁发现,浑身上下的精血已经被骨剑吞噬殆尽。
似乎是感受到了秦蓁的后续无力,秦雨嘴角轻轻上扬,又是抬手一指:“兵!”
秦雨身前无数雨水,骤然间静止不动,袖袍向前一挥,凝水为冰,化冰为剑,千把长剑晶莹剔透,散发出森森寒芒。
“行!”
狂风骤起,驱雨而动,无数剑光,顷刻间便将秦蓁吞没其中。
仙剑入体,却并未透体而出,反而在进入秦蓁体内之后,重新化作了一滴滴雨水,向其体内的全身骨骼经络,激射而去。
刹那间,无数血洞由内而外,绽放开来,犹如万花盛开,交相争艳。
秦蓁虽然不会死,却能感受到痛,她强行举着剑,咬着牙,继续扶摇而上,那一双面具之下的明眸,似乎只有血月之下的秦雨。
感受着刺骨的疼痛,秦蓁不怒反笑,如此正好,既然血不够,那便继续用肉,肉不够便用骨,骨不够便用髓。
秦蓁手指抠进身体之上的血洞之中,用力一扯便撕下一块无血之肉,手指轻轻用力,将变为肉泥的血肉,抹在了骨剑之上。
本以暗淡的血芒,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压过了阴阳二气。
似乎有那么一刹那,比之天上的血月,也不弱分毫。
看着身下那几乎疯癫一般的女子,秦雨的心本能的升起了惧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转念一想,却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怕。眼前这人不过是强行提升的修为,哪怕是如此,也是比我现在要差上许多。
那我为何要怕?
想到此处,秦雨又是一步向前,掐诀施法,可悟道真君的战斗,从来便是一瞬间的事。
刚才秦雨的犹豫,自然被已经几乎变成,一具骷髅的秦蓁看在眼中,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线机会,又岂能让它轻易溜走。
骨剑剑芒骤然暴涨,将漫天而落的雨水,尽皆重新卷回苍穹,秦蓁长啸:“伏魔!”
黑白红,三色剑气,直冲秦雨面门,不给她丝毫的反应时间,烟云四散,遮人眼目。
天地俱寂,鸦雀无声,只剩下血肉正在生长的秦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
紫衣道袍,被鲜血染成了夜色,秦蓁凌空而立,丹田之中的二色元婴,已然黯淡无光。
风吹而云散,秦雨捂着鲜血淋漓的俏脸,一双血眸透过指缝,露出了冰冷的杀意。
秦蓁提剑而起,可还未站稳,便被秦雨一脚踩下,一人在上一人在下,自长空向地面落去。
巨大的轰鸣声,让雷电之音,都黯然失色。
巨大的坑洞之中,秦雨又一脚踩在秦蓁的心口之上,俏脸之上是一道正在缓慢愈合的剑疤。
不住流出的鲜血,很快便被雨水冲刷掉,可刺骨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秦雨,刚才那一剑的危险。
若不是临行前主人赐给的力量,秦雨怕是此时早已是一具尸骨。
“我要你死!”
秦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顾鲜血不断地口中呕出,含糊不清地回道:“你可以试试!”
秦雨看着面具之下,那一双尽是嘲讽的眼眸,一瞬间便要运转法术,让脚下之人的神魂泯灭。
可就在眼中升起绿芒的那一刻,秦雨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血芒,被愤怒冲昏的大脑,骤然间恢复了清明。
“你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
“让我猜猜,你是怕我得到你这具身体吧。”
“那么就先让你尝尝千刀万剐之痛,再让你最后看着本尊,占据你的身体,杀尽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
秦雨右手虚握,一把雨剑便出现在手中,毫不犹豫地提剑削向,秦蓁不断愈合的血肉之上。
秦雨看着带着鲜血凌空飞起,缓缓落下的血肉,前所未有的快意,席卷心头。
剑很快,不一会儿便将秦蓁身上的血肉全部削下,让其变为了一具晶莹剔透的骷髅。
由不解恨的秦雨,抬脚踩下,将秦蓁的骨骼尽数踩碎。
咔哧咔哧的碎裂声,不断地响起,无数白色的粉末中间,是一个阴阳二色的元婴,和一颗带着面具的头颅。
元婴的眉头紧皱,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血沫骨粉,在大雨之中,不断地向元婴汇聚。
秦蓁正在重生,而秦雨只是面露兴奋地,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
待到秦蓁恢复如初时,秦雨又一提起剑,缓缓的削下,嘴中兴奋地喊道:“痛么?痛就叫啊!”
秦蓁紧咬着嘴唇的模样,倔强得让秦雨心生厌恶。
时间仿佛不再前进,变为了循环,周而复始。
当痛不断降临之时,久而久之便成了麻木。
秦蓁的身体不知被秦雨,彻底的碾碎了几次,可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是,秦蓁仍然不屑地看着,那个从兴奋变为愤怒的秦雨。
秦雨停下了挥动手中的剑,因为她知道,这一战自己败了,败得毫无道理,却是很彻底。
她知道只是这样,永远也没办法,让眼前之人,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
秦蓁面色苍白的笑道:“怎么你怕了?”
秦雨大笑着,想要以此来掩饰,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会怕?”
“那你在等什么?”
秦雨默然无语,想不出应该要怎么回答。
突然间她很想看一下,那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
那真的是一个人吗?和自己一样的女子么?
秦雨伸手摘下,秦蓁脸上的青铜面具。
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在雨夜之中熠熠生辉。
“是你!”
“不对,你究竟是谁?”
秦蓁不知道为何,眼前之人会如此的震惊。
“你在说些什么?”
秦雨抱着脑袋,疯狂地晃动着头颅,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你绝对不是那个人!”
“你在说谁?”
秦雨抬起头,面目狰狞地吼道:“你究竟是谁?你有没有见过我?”
秦蓁缓缓的摇了摇头。
见状,秦雨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一件天大的事。
“也对,你怎么可能是她。”
秦蓁弯腰捡起地上的古剑,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秦雨如遭雷击,是啊,为什么不可能。
抓住机会,秦蓁毫不犹豫提剑刺向她的心口,秦雨反手握住骨剑,笑道:“不管你是谁,本尊都决定不杀你了。”言罢,一脚将秦蓁踢得倒飞出去,随后掷出骨剑,将她钉在了地面之上。
秦雨凌空而起,向下一点:“封!”
秦蓁还要挣扎,可当右手刚刚触摸到剑柄之时,周身的所有灵气,骤然静止如冰。
看着犹如雕塑一般的女子,秦雨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血月,轻声自语:“现在该做正事了!”
突然间,如有万马奔腾一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雨转身回眸,只见一名红衣女鬼,破界而来?
嗯?鬼?这怎么可能。
九幽鬼域,不是明明已经被我彻底肃清了么?
秦雨来不及多想,抬手便要将这,胆敢偷袭自己的女鬼,重新送入九泉。
可眼前这红衣女鬼,却右手一挥,展开一卷长书,左手提笔写下了一个字,死!
秦雨只觉体内灵气一滞,无论如何驱使,也不能运转如初。
还未来得及心惊,便又是一阵心悸,仰头望去,只见一道天雷,对着自己当头劈下。
天罚?
秦雨双手结印,喝道:“阵!”
阴阳云图,力抗天劫,秦雨闷哼一声,再也不复先前的潇洒。
红衣女鬼,并未趁势追击,反而向地面落去,此时却是不知何时,手中拿出了一面古镜,对着正在努力挣扎的秦蓁,当头照下。
“轮回!”
时光仿佛在无声的倒转,秦蓁周围的一切,都在倒退。
被道尊布下的封印,刹那间便化作了虚无。
秦蓁破封而出,手持骨剑,一把扶住了虚弱的红衣女鬼,惊喜道:“董小玉?”
“秦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
秦雨稳住身形,看着地面上的一幕,心中升起一阵烦躁,笑道:“又是一只蝼蚁?不对是一只老鼠?”
秦蓁和董小玉携手而立,毫不示弱地看向天空中的人。
董小玉抬手一指:“这位天尊,你可听闻过,蚁多咬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