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好疼,意识也朦朦胧胧的,就连在梦里,头也昏昏沉沉的。
卡萝在做梦,她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小小的她被一个拥有着浅金色长发的男人抱着,数十个得了怪病的人围着他们,张开了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
“不要……不要……”
卡萝哭着从梦中醒来,还没等她看清楚现在的状况,就因为头疼而痛的眉头紧皱。
柔软的手微凉还带着香气,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卡萝,亲爱的,你还好吗?”
卡萝缓缓睁开眼睛,佩里夫人担忧的面容映入眼帘。
周围的环境很熟悉,她这是在佩里夫人为她准备的卧室中。
“姨母……”此刻的卡萝分外脆弱,她贪心的想从佩里夫人的指尖汲取那哪怕一点的温暖。
佩里夫人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哈罗德警官在东区附近发现了你和小卡佩先生。卡萝,告诉我,你们不是应该在欧泊剧院吗?”
卡萝眼神闪躲,“姨母,我、我……”
佩里夫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卡萝,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卡萝垂着眼眸,突然鼓足了勇气开口,“姨母……我的父亲、母亲,也得了那种怪病吗?”
佩里夫人得体的笑容一僵,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她踌躇着,眼神复杂,“卡萝,你的父亲是从东区走出来的,但你的母亲……”
佩里夫人顿了顿,“我没有见到过比她更端庄、优雅、美丽的人了。”
此话一出,卡萝也大概听明白佩里夫人的意思了。
她父亲大概率是在东区染上了这种病,她的母亲不确定有没有得怪病,但死因也绝对和怪病、和她父亲有关。
怪不得佩里夫人不喜欢她父亲。
“好了,亲爱的。安妮刚刚给你喂了药,先睡一觉吧。”佩里夫人为卡萝掖了掖被角,柔声安抚着她。
佩里夫人的嗓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卡萝遏制不住的就涌上来了丝丝困意,快要睡着之际,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姨母,艾德温呢?他怎么样了?”
看着卡萝焦急的模样,佩里夫人耐心的继续哄她,“小卡佩先生没事,你们是一起被救的。”
卡萝这才放心了下来,一旦放松,她的眼皮子就如同千斤重一般,开始往下掉。
她迷迷糊糊的又嘟囔了句什么才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这么快的时间就睡熟了。
佩里夫人的眼神有些晦暗,她坐在卡萝的床边,目光忍不住看向窗外。那边坐落着的是卡佩家的宅邸。
或许艾德温并不适合卡萝。
她心想,但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佩里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缓缓走出了卡萝的房间。
……
卡佩家此刻也不安生。
艾德温本身身体就不好,现在又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半条命都快没了。卡佩家几乎把所有能请来的医生都请过来了,就为了治疗艾德温。
希尔达坐在壁炉前垂泪祈祷,希望她的弟弟能挺过去。
老卡佩先生怒气冲冲的要卡佩夫人与佩里夫人和卡萝断绝来往。他最宠爱他的幺子,如今幺子和人出去看话剧时还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卡佩夫人是名副其实的“家庭天使”,她遵从丈夫的一切决定,此刻听到老卡佩这么说,她也只能心中惋惜自己与佩里夫人的友谊。
“和佩里夫人、克兰小姐又有什么关系?”一向温顺的希尔达终于爆发了,“根本原因是在东区!东区的问题不解决,那这种事永远也不会断绝!”
老卡佩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从来只是逆来顺受的希尔达会驳斥他的话。
待反应过来后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般冲希尔达吼道,“一个继承耄耋之年丈夫的寡妇、一个没落贵族的小姐,你竟敢为了她们顶撞你的父亲!”
“父亲,希尔达说的没错。”
两名男性一前一后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希尔达看到来人,忍了许久的泪水落下,呜咽一声委屈的垂眸擦起了眼泪。
西里尔·温斯顿公爵忙快走几步来到希尔达身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希尔达的手,陪伴在她身边。
另一名男性则是走到老卡佩面前,“东区的怪病蔓延的很快,父亲,再不解决的话,迟早会来到我们这里的。”
老卡佩面色惨白,他眼神犹疑,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儿子赞恩很聪明,手段也很了得,他是相信大儿子的。但东区那边,全是一些食不果腹的乌合之众,真的能威胁到他们吗?
赞恩一看老卡佩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愚蠢,他心里骂了一句。
但碍于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他也还没继承到爵位,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不然你和母亲带着艾德温先暂时离开伦敦,避避风头。”
离开伦敦?
老卡佩不想走,他贪恋伦敦的繁华与名利。
但不走的话,万一东区那边真的发生了暴动……
西里尔突然开口,“我来就是向二位辞行的,等艾德温的病好了,我会带希尔达离开伦敦,直到东区稳定下来。”
连西里尔也这么说……
老卡佩心中担忧更甚。
他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内心挣扎不已,却始终下不了决心,他仍心存侥幸,万一没事呢?
最终,他咬咬牙做出了决定,“再观察几日吧。”
伦敦的名流这么多,现在没有一家说要离开的,他着什么急,看看其他家族如何应对再说。
老卡佩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赞恩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了解老卡佩的自私与愚蠢,此刻也明白,终究还是父亲的贪婪终究占了上风。
那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赞恩态度冷淡了许多,“既然父亲已经做决定了,那就听父亲的。”
他转了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房间。
艾德温也好、希尔达也罢。他在乎的从来就是这个爵位、这个继承权。若非东区如今动荡,他也不想离开伦敦这个承载了他野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