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便信奉一个原则,这世间的一切除了自己的生死,其余都是小事。
在自己并非强者情况下就算有着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情让你无法接受,也需要尽快调整自己回到目前的行动正轨。
他人死亡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在那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她目睹过外祖母的尸体,目睹过一个又一个男人如同过客一般掠过,相互比较价位,最后确定相互的买卖双方。
悲伤
可以有,但也仅仅只能停留一瞬,比如早高峰的地铁上,上班打卡踏进公司的那一刻,你就是员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至于晚高峰,已经疲惫一天早就没精力想这些,或者根本不敢想,一旦想到自己是多么不愿意却不得不做某些事精神便根本无法放松,第二天只会重复今天的疲惫,让你感觉越来越累。
所以自己要尽可能的调节自己。
其实与其说是调节自己,她更愿称之为痛感麻木。
只要疼习惯了,下一次同样的痛苦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直到对这种痛苦置若罔闻,完全感受不到。
她需要再今后的生活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如此往复,直到生命终结。
残忍是么,可这就是现实。
私生活不能影响你赚钱的速度,哪怕这件事再重要,只要没能力改变那就结束,已经结束的事情再怎么苦想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就是普通人,普通人每天为了生活奔波,无尽的诉说痛苦与安慰只不过是奢望而已。
他们只能继续接受这个世界不断向他们倾轧的压力。
直到你接受不了被压力捏碎骨头,或者咬着牙死挺直到生命的终结。
然后大家只会为你伤心难过放下手头一切重要的东西三天,继续各自忙碌。
明明是亲人离去的如此大事,丧假却只有最多三天。
三天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不会有人照顾你的情绪。
毕竟你的家人死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而来到这世界后她居然发现原来自己生死也并非那么重要。
她完成任务一开始就是为了不再被系统惩罚,然后是为了想要回家,紧接着便发现她不仅可能回不去,就连原本世界的年迈的父母也会跟着她遭殃。
他们已经有了自己这样如此糟糕的女儿,她实在无法接受因为自己他们会遭受怎样磋磨。
在她计划利用黑瞎子假死脱身后完成所有的一切,何尝不是一种想要用死亡解脱一切呢。
她实在太累了。
被迫推动的向前走,不论前面有什么危险她都不能退后,退后便是万劫不复,向前却生死难料。
既然难料,为什么不干脆死一次呢。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快乐喜悦也好,悲伤痛苦也罢,什么都没有,她就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无尽的宁静。
当她看见眼前那小小的人儿可怜巴巴的缩在一起哭泣,其实她是有些失望的。
她还以为……
再也不用睁眼了呢。
那时候她想终结一切都想疯了。
她无法理解,怨恨一切,就连原本她最不愿伤害的吴邪她都恨到入骨三分。
知道她第一次看见哭泣的黎簇是怎样的心情么。
她想杀了对方。
只要对方精神死亡,取代对方肉体等对方长大后再去完成绝对要比引导对方简单的多。
没人知道,她这样的一个人会对一个纯洁无瑕的孩子有着这种心思,龌龊又不堪。
可在下手的前一秒,那双惨白的手还差一个扁指就已经要触碰到对方脖子时,她却忽然心软了。
莫名其妙,毫无章法,就跟她那莫名其妙占据自己所有思绪的恨意一样,无缘无故的出现。
他太小了。
就连哭泣的声音都小小的,几乎听不见。
那双只沾满眼泪和鼻涕脏兮兮的小手连她手掌一般的大小都没有,缩成一团,整个人脆弱到稍微磕碰一下就会坏掉的程度。
但神奇的是,浑身软乎乎的,捏上一把就有种难以言明的治愈感。
外面的争吵,哭泣的孩子,黑暗的房间,挂在窗外的高悬月亮。
一切都陌生至极。
随后她便看见窗前倒映的自己。
惨白又恐怖。
哪有她以前一点模样。
一切都太陌生了。
是啊……
一切都变了。
那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和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开始变得冷漠,冷漠的看待这小小一只,跟着他上下学,经历被老师点名罚站,上课偷吃零食,苦恼的作业,吵闹不休的朋友。
一切好像回到最初的原点。
摸了摸怀里已经开始变凉的身体,感受着逐渐消失的心跳。
同样的,她没有时间悲伤。
黑色丝线忽然从吴优身体一股脑的,好似禁婆的头发一样密密麻麻的伸展在甬道中每个角落却毫无攻击力。
汪泽好奇的伸手摸了摸,那好似天使羽毛般柔软的触感简直让人沦陷,紧接着丝线全部汇聚到一处,一点点的进入到黎簇的身体。
“玉碎……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