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千年前,川乱只依稀记得漫天的黄沙,贫瘠的植被,川水部落的人住在那被割裂地极其零散的绿洲之上。
这荒岛本不是这样的光景,它被飞升成神的首领恶意构筑成这荒凉的不毛之地。
川水部落是头一个想叛乱独立的部落。
首领明显是杀鸡儆猴了,连同告发川水的姒江部落一起发配到这神罚之地。
两个傍水而生的部落,从此生活到了一起。
互相敌对,互相埋怨。
在荒岛上老死不相往来。
“川津乱,这是阿嬷给我留的晒鱼干。”
“川津乱,等我们16岁后就可以去海里捕鱼了。”
“这是仙巴掌的果实,今早我和阿嬷出去猎食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又酸又甜。快尝尝。”
那人羞红了脸,但仍热切地看着自己:“川津乱,你可以做我的良人吗?”
关于姒雾的记忆,川乱却记得很清晰。
川乱怔怔地看着观今手心那团快被挤压消失的光团,紫色也越来越黯淡。
观今手心的嫩肉也被光团灼伤了,飘出了焦味,她冷眼旁观川乱那明显失神的表情,明知故问道:“她是你的爱人?”
光团已经被她挤压到仅她单手就能拿捏的大小,观今又道:“噢,那就是爱你的人。”
她猛地攥紧右手,光团发出最后一声长调后彻底湮灭了,观今轻笑一声,慢悠悠道:“喏,现在爱你的人彻底消失了。”
川乱眼睁睁看到那团代表姒雾的能量体消失在观今的手心,他那早在千百年前已经死去的心脏,突然活了过来。
噗通噗通噗通。
从未这么活跃地跳动。
只是这颗心,此时被叫做怨恨和失望的情绪狠狠地揪紧,川乱面容更加惨白,胸口剧烈起伏,满眼都是怨恨。
他狠狠地盯着观今,双手握的死紧,像是要吃人的饿狼。
观今似乎在享受这样的目光,她扬眉赞美道:“瞧瞧你这样的模样,真动人。”
她上前单手提起川乱的脖子,川乱一米八几的个子被她轻易举离地面。
观今纤指箍住川乱的喉咙,慢悠悠地箍紧,微笑欣赏川乱缺氧导致额头上的青筋鼓起,面色逐渐青紫。
就在川乱已经翻白眼快厥过去时,观今松开了手。
川乱整个人砸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新鲜的空气进入他的肺部,他没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观今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川乱,讥讽道:“一生都在被人保护着的弱者,除了拿个眼睛瞪人,你什么都做不到。”
川乱咳嗽的动作一顿。
又听观今重申:“对了,保护你的人几分钟前没了呢。”
川乱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蚀骨般的怨恨充满他的双眼,仇恨让他全身都颤栗起来,他不禁挖苦道:“你的周遂是被同胞和队友杀了呢!果然贪婪是人性的试金石。”
观今反而笑出了声,深以为然道:“看来在此之前的能者都让你一饱眼福了。”
川乱没有说话,捂着喉间冷冷地看她。
观今右手抬起,手心一翻,绯鸢化作的匕首又出现在手心之上,她手心往下,殷红的匕首垂直掉落。
将那碧青的鱼尾死死地钉在大理石地板上。
碧绿的血冒了出来,缓缓地流向远处。
“啊啊!!!”
绯鸢匕首自带的灼热让川乱的痛感更加剧烈,即便诅咒的自愈都不能让伤口完全愈合。
观今手起匕落,毫无怜惜,迅速片下川乱鱼尾上的血肉。
她左手一摆,数十个各色琉璃瓶出现在地上,川乱的血肉都被她装进了瓶子里。
观今手很快,她的琉璃瓶换了一批又一批,偏偏她还满意地笑道:“千年鱼人的肉,上好的炼丹材料,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川乱的部分鱼尾已经见了白骨。
旁观的能者脸色惨白,眼睁睁地看着观今折磨兰彻斯特的家主,个别还露出了不忍之色。
“你放开他!!”五根针尖闪着幽蓝剧毒的钢针刷刷刷整齐地落在观今脚边,埃布尔从远处急速奔了过来。
观今动作一顿,将琉璃瓶全部收好后,转身看向埃布尔,她有些不能理解到埃布尔的脑回路:“一个小时前,他差点击杀了你的傀儡老婆。”
观今站直身,想到了川乱之前的承诺,她双手一摊道:“你还真信了他的承诺?”
她看着已经痛昏过去的川乱,又道:“收起你的怜悯心,傀儡师。他的目的是让我们陪葬。”
埃布尔停下脚步,幽蓝消失在他的指间,脸色晦暗不明地想着观今所说。
“观今,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你不要再错下去了。”余偏星极力忍下喉间的痒意,免得咳嗽影响他暂时稳住的伤势,他被李思臻搀扶着慢慢走过来。
观今撩起眼皮瞥了余偏星,冷冷道:“干卿底事。”
她神色有些不耐,又分析道:“这里只有你对成冰厦最熟悉,他早就被蔡阿嬷夺舍了,一路同行这么久,你居然没有感到任何违和。要论对错,何不往自己身上找找?帮凶。”
余偏星呼吸一滞,胸口自责的情绪激荡,他哇地又开始大口吐血。
李思臻赶忙扶余偏星席地而坐,检查完余偏星的伤势后,他沉声说道:“他的伤势再这样没法得到有效的医治,他会死掉的。”
观今停顿两秒后,冷哼一声又对埃布尔说道:“你的秘密我已经看穿,而你的需求我也知晓,我将这千年鱼人的骨头炼制成西维亚的躯干,你可满意?”
埃布尔猛地抬头,探究地看向观今。
川乱知道自己的秘密,怕是早就调查过自己。
这华国的年轻女玄师,他之前从没听过她的名头,还是昨晚西维亚心血来潮搜了一下孟观今的名头,只知道这20出头的孟玄师主业是开宠物店的。
对方没这么闲去调查自己。
想着这些,埃布尔反而往后退了半步,从腰后取出一把弯刀反手横在身前。
观今又道:“他这副鱼骨,还能自愈,你不心动吗?”
埃布尔虽没从观今身上感受到杀意,他仍没放下弯刀,脸上所有情绪都被他收敛起来。
他沉默半晌后朝观今问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