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决明子这样一说,沈从疆更难过了。
如果不能习武,他还能做什么?他读书的天赋并不高,而且他家也不允许考科举。
若是习武,或许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安皇能宽容一点,让他继承将军府。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沈从疆难过,决明子却翘着嘴角十分高兴。
终于能摆脱韩将军了!
他以后绝对不来将军府了,谁病了他都不来了!
可恶的韩将军,气死他了。
“好了,以后不需要施针,老夫该走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决明子脸上的喜气,仿佛不用来将军府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韩烈亲自送他出府,奉上了一张银票,“这些时日,多谢神医帮忙,韩某感激不尽!”
决明子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嫌弃的扔了回去,“算了吧,你都穷成这样了,不用你出钱。”
韩烈没有推辞,收了回去,“神医慢走。”
决明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背影都透着些喜气洋洋的意味。
韩烈笑了一声,转过身回府了。
但决明子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还没到神医府门口,便看见了守在门口的一群人。
光从那个背影,决明子就认出了那是谁。
他脸色一变,连忙招呼车夫停车,换了个方向走,绕了一圈从后门进去了。
派人去请永安侯离去,对方却一动不动,还在门口坐了下来,扬言不等到神医出来不离开。
决明子面色沉了下去,一甩袖,“那就让他等吧!”
自顾自忙到傍晚,想起府门口的人,决明子叫来管家好奇的问了问,“人走了没有?”
管家苦着脸,“永安侯走了,但他带来的人还在,总不能每次都委屈大人从后门进出吧?”
决明子烦躁的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这就是他不喜欢回来京城的原因,这些人太烦人了,仿佛不请到他就不会离开。
人走了,都还要留下一堆奴仆盯着,说话客客气气的,行动上却充满了威胁。
决明子很不喜欢京城的风气。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永安侯为了表示诚意,日日都来神医府门口守着,奴仆搬了椅子过来,让永安侯能坐得舒舒服服的等候。
他饿了有东西吃,渴了有水喝,累了还可以去附近客栈里歇息一会。
除了有点无聊,并不怎么累。
一连过了六七日后,决明子忍不了了,留下几封信,便轻装简从的自后门出去了。
永安侯等啊等,等得连自己儿子十二月二十办的婚宴都不愿意去,很是闹了一场笑话。
神医府的人也没吱声,更没有人好心的提醒永安侯,全部都不出声,任由永安侯带人在门口守着。
到后面怕人从后门出去,永安侯还派了一些人守着后门。
但进出的只有奴仆,从来没见神医出过门。
十二月下旬,天越来越冷,守了整整一个月了,依旧没有看见决明子出来过,永安侯都暴躁了。
每天照镜子,看着自己中毒颇深的脸色,都感觉是最后一天,永安侯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恶劣。
终于,他忍不住命人敲响了神医府的大门。
“神医怎么一直不出门?本侯都在门口等了一个月了,诚意够足了吧!”
管家同情的看了一眼永安侯,点了点头,“侯爷诚意十足。”
永安侯面色一喜,“那神医何时愿意给本来侯解毒?”
管家灿灿一笑,“神医月前便离府了,说是要回神医谷去过年,归期不定。”
永安侯感觉眼前一黑,“那你怎么不早说!”
管家面色无辜,“侯爷您也没问呀?”
永安侯气得晕了过去,那他在这里守了一个月,连儿子成婚都不敢离开,是因为什么?!
永安侯庞大的身躯倒下后,侯府跟出来的护卫及奴仆都慌了,七手八脚的将永安侯给抬回了府中。
府医看过后,淡定的说道:“侯爷只是怒极攻心,掐一下人中便能醒过来了。”
立即便有人上前掐人中,掐了好一会,才将人给掐醒。
得知永安侯昏倒被抬回来,侯府其他主子都过来了,看着面色萎靡不振的永安侯,都有些诧异。
莫非永安侯要不行了?
中了那样的剧毒,还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呀!
宋林氏也被丫鬟扶着过来看望,看着永安侯颓然的表情,心底对他十分埋怨。
前几日霂儿成婚,她催人去叫永安侯回来,什么都不需要他做,只要出来露个面便成。
可他却拒绝了!
扬言要让神医府看见他的诚意,来替他治疗。
那一日她尴尬不已,面对武宁侯府的人,感觉自己生生矮了一头,头都抬不起来。
嫡子成婚,当父亲的宁愿在别人家门口当‘看门狗’,都不愿意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儿子有什么不满呢!
现在看着永安侯躺在床上看着奄奄一息,宋林氏一点都不难过,只觉得大快人心!
要不是用帕子遮住脸,她都快要笑出声了!
但扫了一眼人群,没看见明娇玉的身影,宋林氏微微皱眉,悄声问宋禹霂,“你妻子呢?”
公爹晕倒被抬回来,当儿媳妇的不论如何,都该过来守着以表孝道才对。
她也不愿意过来,不耐烦看永安侯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但却不得不来。
“她不愿意来。”
宋禹霂脸色不太好看的低声回答。
他感觉武宁侯府这个嫡幼女,脾气十分差,新婚夜便因为他父亲白日婚宴上不出面,而大发雷霆。
好不容易哄好了,又时不时使些小性子。
美则美矣,嫁妆也丰厚,但却被娇惯得不成样子。
宋林氏闻言面色也微沉,“她也太不懂事了!”
宋禹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算了,随她吧,免得她过来发脾气,到时候更不好看。”
宋林氏一想也是,便歇了让人去叫明娇玉过来的念头。
永安侯仍面色颓丧的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帐顶,眼中缓缓流下了一行泪水。
呜呜……他心跳得好快,脑袋一阵阵胀痛发烫,脑海里白光一闪一闪的,他是不是病入膏肓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