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的小刺猬哪里知道燕窝是什么,只觉得嘴里这血腥味,才是她的归属感。
从她有意识开始,不是挨打就是挨骂,跟她成日里相伴的,只有这铜锈一样发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慕容彻任由她咬着,不阻止也不劝她,直到她咬累了,趴在他肩上,渐渐的歪着头睡着了。
慕容彻一只手端着燕窝,一只手抱她,双臂早已泛酸不已,副将不忍心他如此劳累,跑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燕窝,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凳子,慕容彻还提醒他,“小声点。”
莫吵醒了他肩膀上这只小刺猬。
副将看的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殿下何必呢?您又不欠她的!”
金尊玉贵的躯体,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也就罢了,从小在老王上的疼爱下长大,他可是从来没受过别人欺负的。
其他几位王子,全都被他家殿下揍的满地找牙!
这会儿倒好,殿下让这么个臭丫头片子欺负了,这肩膀流血的伤口,血迹都干在周围了。
慕容彻让副将再去煮一份燕窝来,顺带弄些精致可口的小菜,等他肩上这只小刺猬醒了,看她吃不吃一点。
副将满腹不满,却不得不听指挥。
陈若白睡醒之后,就像醒来的小狼,抱着慕容彻的脖子,又是要一口咬上去。
这次慕容彻捏住了她的小脸,倒不是怕被她咬疼了,而是轻声细语的同她讲,“我的血不好吃,你还是要正经吃些食物的。”
他单手抱着陈若白坐在桌边,让她看到一桌子美食佳肴,语气是轻了又轻,柔了又柔的,“尝试一下好不好?不好吃再给你换其他的。”
“不!”
陈若白眼神凶狠执拗,这些东西她没吃过,只有人血让她果腹,她才会有安全感。
慕容彻倒不是舍不得自己的血,而是必须掰一掰她的习惯,于是将她一双手扭住,按在怀里,舀起一勺燕窝,准备往她嘴里送。
可他就这一转头的功夫,陈若白便已经哭了出来。
她不似寻常小女孩哭的那般柔弱可怜,而是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满眼仇视的落泪,就像屠刀下的狼崽,明知绝望却始终倔强,不肯低头。
坚强和脆弱,被她同时体现了出来。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慕容彻的心,他耐心又耐心的跟她解释,“这才是食物,比人血好吃,更有营养,能让你好好长身体。”
他单手就握住的一双手腕,过分的纤细,只要他再多用点力道,这腕子就会断掉。
让他进退两难。
“我不!放开我!”
陈若白朝他大吼。
慕容彻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只能放开她,然后便看她像小狼崽一样,抱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你这小野种!再咬我家殿下,我砍了你!”副将洛衡实在看不下去,拔刀想吓唬陈若白,让她松口。
谁知道陈若白非但不送,还睁大眼睛瞪着他,越发用力的咬下去了。
慕容彻疼的闷哼一声。
但他制止的是洛衡,“出去,不要吓到她!”
“殿下,这小野种……”
“她不是小野种,再骂她,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慕容彻发起脾气来,很是让人害怕。
洛衡只得退下。
但是他对陈若白,是绝不会发火的。
他被陈若白咬的浑身是伤,从脖子到胳膊胸前,没一处巴掌大的好皮,他都忍了。
直到这小狼崽把着他的裤子,要往下咬的时候,慕容彻摁住她的脑袋,脸色微微泛红,“这里不可以!”
“哼!”
陈若白眼神冷硬的瞪着他。
慕容彻十分无奈,抱着她坐在腿上,解释,“男人这里不能碰,对你来说,是一件欺辱的事情。”
他瞧着小狼崽不解气,便卷起袖子,露出被她咬的伤痕累累的胳膊,“给,你若要撒气,咬手臂都行。”
陈若白却看着他腿下,冷硬的说,“有个跟你像的老男人,他就塞到我嘴里,欺辱我!”
慕容彻心头一震,顿时觉得更加愧对了。
他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口,语气急促的哄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没人能再欺负你,我一定护着你。”
“哼!”
陈若白明辨不了是非,但她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这个世界,就是个邪恶又充满臭味的世界。
她讨厌,讨厌极了!
就连眼前这个男人,他也讨厌!
只不过,他不会像她从小到大遇见的人一样欺负她。
陈若白嫌弃他被咬伤的胳膊,决定吃一口,他说的这个燕窝,看看有没有血好吃。
慕容彻温柔的喂进她嘴里,然后看到小姑娘呆住了。
她眼神呆滞,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慕容彻晃了晃她,“小白?是不是烫到了?不好吃吗?不好吃就吐出来。”
他尝试着去捏她的嘴,让她把燕窝吐出来。
但是陈若白抓着他的手丢到一边,眼神里全是惊讶,“这个……这个……这个……”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
她看着慕容彻手里的燕窝,惊讶的无以复加。
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甜甜的,软软的,入口即化。
还温玉在喉咙里滑过,顿时让人浑身泛着暖意。
“这个不好吃,我再给你换一个。”
慕容彻忙将燕窝端走,又拿来了人参鸡汤。
没想到陈若白拉着他的手,“要这个!”
慕容彻又给她把燕窝拿了回来,陈若白哗啦啦的喝完了一碗燕窝,嚷着还要。
慕容彻让人再去做了,不过叮嘱她,“这个东西一次不能吃多,你喜欢以后每天都给你做,但是每次少吃一点,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吃,你再试试其他的。”
“我不……”陈若白还是抗拒,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嗓音细如蚊呐。
但是慕容彻的耐心劝导下,她开始喝鸡汤,吃鱼肉,接受其他美味。
这一顿,陈若白吃撑了肚子,倒在床上难受了半天,最后还是慕容彻给她灌了半碗消食的药,她才好受一些。
不过陈若白也没有难受的哭,她只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