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战鼓擂,无数部落轻骑率先跃马,如马蜂出巢。
各个部族都有自家战旗,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印花的、不印花的,千面旌旗猎猎,如海浪般卷向岳家军。
在将要接触到军阵的一瞬间,却突然波开浪裂,分成两拨,两拨人马左右开弓。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同时又有不要命的跟着箭雨同时冲锋。
箭雨与人同时撞向军阵。
“疯了吗?不要命了?!”
叶云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就好比步兵跟着炮弹冲锋,和炮弹同时到达对面阵地。
根本就是疯子般的打法。
“陛下,这群胡人一直都是这么疯,这么狠的。”李广冷笑一声,对叶云解释道:
“草原艰苦,没点疯劲、狠劲,根本活不长久。”
诸葛连弩箭矢横飞,反射出更为密集的箭雨,却如同雨入大海,造成的杀伤,也就是溅起水花。
这些部落散骑凭借着人数优势,居然生生地把这段弓箭射程给磨平,近得身来与岳家军枪阵开始肉搏。
原本成体呈现一个方阵的岳家军阵线被挤得起伏不平。
术赤与拔都站在九斿白纛之下,望见自家部落儿郎居然如此生猛,而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些部落散骑没有什么护具,而且人数众多、纪律训练极差。
本就是扔上去当做炮灰去消耗岳家军的箭矢,磨损刀剑。
便是具有着相当工业能力的现代,锻造出来的砍骨刀,也撑不住往骨头上招架,必定会出现豁口。
莫说是这个时代的刀剑。
待到刀剑磨钝,把岳家军体力消耗完,再把最后手上的重甲骑兵、轻骑兵撒出去。
而现在这些炮灰居然直接有把岳家军军阵撞开的可能。
“全军立住,整顿军阵!!”岳飞大喝一声,立即指挥:
“李广,你带着轻骑出击,为步卒整顿军阵争取时间,切记,听得鸣金声立刻返回!”
李广轻蔑一笑,转头对着叶云道一声。
“得令。”
方才拔马而走。
一直行进不停的岳家军,居然第一次停下脚步,随后赶紧在各小队队长吆喝下变换阵型,给轻骑让出道路。
而李广带着轻骑反冲而出,居然生生冲出一个口子,接着左右冲击,沿着军阵横推那些部落散骑,为岳家军军阵清理外围敌人。
只见整个岳家军打着“宋”字旗号,突然涌出一面汉旗。
在混乱的蒙古散骑之间来回腾挪不止。
这些蒙古散骑混乱之间,只知道向前冲击军阵,忽然一支轻骑自侧翼而来,根本无法防备,人群本来就挤得厉害。
受到这般冲击,更是无法维持,本能向着另外有一个方向退去。
又挤压的后方军士施展不得,手脚不能用。
少数有几个能反应过来的人,清楚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后退,而应该正面迎上。
却在这个大潮之下无法逆转,只能随波逐流。
李广像是赶海一样,将这群围上来的部落散骑赶走。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锣声,李广刚要率军回阵,突然一支冷箭袭来,擦着李广的鼻子而过。
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大大的血痕。
血液瞬间流下。
他竟然忘了拉下面罩!
怒而望去,一名身穿轻甲的中年男子在一杆旌旗之下,周围骑士皆有盔甲。
便知此人必然是一方酋长。
李广感到身体里一股气血占据大脑,竟然不顾岳飞军令,一转马头,朝着那杆旌旗杀来。
那男子见得李广明显一惊,再次拉弓,抬眼望去却发现李广也在拉弓。
这名男子甚至能看到李广脸上随意流洒地献血!
但是多年的草原射猎经验教他强行压下这股心惊,二人眼对眼,准备对箭。
忽然李广露出冷笑,那中年男子手上一抖,箭支忽然飞射而出,贴着李广过去。
而李广弓如满月,正中那名中年男子胯下战马,那名中年男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李广见此打马提速,朝着已然落马的酋长飞驰而去。
“敢伤我父亲,先过我这一关!”
旌旗之下的一名甲骑,见到李广如此行事,当即挺枪而出,正面迎上李广,在即将相交之时,一枪全力刺出。
不料李广理也不理,身形一动便躲过这一击,更在两匹马相交之际,用手上长弓勒住那名甲骑脖子,直接把那名甲骑带下马来。
就这样,李广一手持着长矛,一手持着长弓,弓弦拉着一个不断挣扎却发不出声音的男子,犹如天神下凡,连刺五名带甲近卫,驰到酋长身边,手持长矛用力掼出,将那部落酋长钉死在地。
接着弃了手中长弓,翻身下马,抽出佩刀砍下酋长头颅挂在马脖子上,又一手捡起那杆部落旌旗,翻身上马,回身平安归阵。
全军震动,岳家军一时间气势高昂。
无不欢呼着飞将军的名号。
岳家军重整阵型,屠杀不断,又加上李广发威,这群靠着一股狠劲涌上来的部落散骑,被重甲、军阵、纪律、弓弩、利刃打散士气,瞬间崩溃,丢下万余尸体向后散开。
接着在岳飞的指挥下,全军上下依旧行进不停。
“父亲,儿郎们实在是冲不动啊。”
拔都紧紧攥着缰绳,对着术赤道:
“我曾听秦桧说过,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这岳飞真如同一个不断移动的高山一般,难以逾越,这种将领,怎么就在对面了?”
“不。”术赤眯着眼睛望着哪杆不断移动的龙旗。
“刚刚那些散骑明明是有冲散岳家军军阵的迹象,岳家军只要停下,军阵确实无法冲击,可若是岳家军不断移动,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况且...此时岳家军有着一个天大的破绽!”
“什么破绽?”拔都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刚刚岳家军全军,没有用过早饭!”术赤深吸一口气,拔刀指着哪杆龙旗,疾声道:
“‘只要咱们不断袭扰,让他们没时间生火造饭,拖到下午,便能赢下这一仗!”
拔都闻言一震,拔马离去,各个部落推选出来的大酋长也都在术赤身边,也能明白术赤什么意思,当下拱手抱拳,跟着拔都一同离开,重新去组织那些炮灰继续去消耗岳家军。
这一次蒙古又做了战术调整,并不直接冲锋,而是围绕着军阵张弓射箭,并且没有统一号令,各部按照自己的想法,想射便射。
岳家军只得一边举着盾牌,一边行进,因为根本不知道哪里会飞出来一支冷箭。
虽然绝大部分箭矢射在岳家军厚厚的盔甲上,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但是只要基数大了,总会有一些小概率事情发生,有一些冷箭飞过了重重防御,飞入盔甲的间隙之中。
阵中当然有弓弩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予以还击,但是没有办法,这群部落散骑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岳家军拢共数万人,死了一个就是真的死了。
术赤手下号称百万部众,虽然在今日发起总攻,但还是有不少偏远部落的人骑着马往这里赶。
“糟了,将士们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叶云在龙旗之下走马不停,忽然想到了一种恐怖的可能,直接开口对着岳飞道:
“现在他们这般论战,显然是要仗着人数优势来慢慢磨咱们,不能就这么一直被动,若是这样耗下去,将士们没了力气,夜里对面带骑兵踹营,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只能叫中央预备队去外围轮换休息,吃上热饭是不可能的了,吃一些干粮凑活吧。”
李广在叶云身边远远出声。
没办法,这厮虽然大显神威,让所有人都理解了什么叫做一汉当五胡,让所有人都理解李广这位飞将军是如何流传千年的。
但是还是违背了军令,是要被正军法的。
好在不像马谡那样,没按照领导安排,最后打了败仗。
李广好歹是斩将夺旗而还的。
只能所出一些应对之法。
暂时将李广的军权夺了,贬为叶云身边亲卫。
这个惩罚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惩罚。
首先虽然叶云常常强调人人平等,但是李广到底是个召唤人物,就算是亲兵,也与一般亲卫不同,整个军队里面还是由岳飞、叶云、李广三人决定一切事物的。
其次,依照叶云仁王的名誉,在本地土民严重赫然是神一般的存在。
叫一个犯错误的人去当叶云的亲卫。
在他们的理解来看,可能根本就不是惩罚。
反倒像是一种奖励。
“陛下放心,臣早有准备,让外围步卒先吃,再让背嵬军吃。”
“背嵬军?”叶云闻言眼皮一跳。
“那可是精锐部队啊,不应该让他们先吃、先休息吗?”
所谓背嵬军,就是一支精锐骑兵部队。
位列中国古代五大精锐部队之首。
岳飞组织抗金战斗之初,苦于南方不产良马,因而无法组建骑兵部队与金兀术对抗。
后在牛皋和杨再兴的两次针对伪齐军的奇袭成功后,获得战马一万五千余匹。
岳飞曾以此为基础,亲手打造出背嵬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