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甲月,丙玄日.
这是一个被阴郁氛围笼罩的日子。
川罗郡县的天空如同被一块沉重的灰布遮盖,沉甸甸的压力仿佛预示着即将降临的大雨。
那是一种压抑而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在这个被阴霾深度侵袭的地域中,最南端的路原镇显得尤为凄凉。
这里的天空似乎比郡县其他地方更加阴沉,仿佛承载了更多的哀伤和痛苦。
乌云低垂,几乎要触碰到那些残破的屋檐,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
在路原镇的心脏地带,一个宽敞的广场上,一幕幕悲惨的景象赫然呈现。
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被精心安置在木质架台上,形成了一排排整齐而庄重的方阵。
这些尸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稚嫩无辜的孩童,有柔弱无助的妇孺,有正值壮年的青年……
他们的面容平静而安详,仿佛像是睡着了一样。
方阵面前,站立了一群神色肃穆的人们,他们均是面色凝重,显得很是哀伤。
居中的一年官服中年正是川罗郡县的县令季昌铭。
前几日正是季昌铭将路原镇受到接罗国武者屠镇的消息上报至南越郡区,南越郡区又立即上报至临都郡府,临都郡府又是不敢怠慢,立马将消息传至洛京。
而后季昌铭就收到了临都郡府所下发的官文。
官文中指出路原镇的居民皆是接罗国的武者所屠杀,要求其将川罗郡县的接罗国人全部抓获。
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三日时间,川罗郡县的接罗国人逃的逃,抓的抓,杀的杀,如今已经是见不到接罗国人的身影。
不日前,季昌铭也接到大夏帝国对接罗国开战的消息。
作为与接罗国相接壤的川罗郡县自然也是严阵以待。
季昌铭就派遣川罗郡县境内几乎所有的武者去支援大夏帝国的军队,只为了将那丧心病狂的接罗武者绳之以法!
接罗国毕竟无法与强大的大夏帝国相比。
不久之后就被大夏帝国的军队和武者打的节节败退,接罗国的国王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大夏帝国为何无缘无故攻打自己。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交出几名所谓的屠镇凶徒以儆效尤,自己更是亲自前往洛京向夏皇跪地致歉,夏皇这才作罢......
此刻季昌铭作为郡县县令,也是来到了这路原镇主持这路原镇死亡镇民的安葬工作。
在其两旁,柳青衫,魏正坤,薛泰清和王瀚海等与路原镇有这千丝万缕渊源和联系的人都来到了路原镇,送这些镇民最后一程。
而那川穹却是并未到场,尽管他极力要求前往路原镇,却被薛泰清严厉拒绝。
因为川穹还是小孩子,这等悲伤惨烈的景象,并不适合到场。
面对着这黑压压的尸体方阵,众人心中还是无比的悲凉震怒,事情已经发生这么多天,大家也还是悲痛和震怒中走出来。
此刻在最左边的一个方阵前,一名瘦弱的孩童正跪在地上,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而迷茫。
在他面前躺着四具尸体,他们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这名孩童正是路尘,那对男女正是路尘的阿爹阿娘,以及原莱的阿爹阿娘。
此刻的路尘,面无表情,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躯壳。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阿爹阿娘,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人群之中的柳青衫等人瞧见这一幕,皆是心疼不已。
柳青衫想上前将路尘搀扶起来,却是被身旁的薛泰清伸手拦住,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让路尘一个人待会。
柳青衫轻叹一声,只得作罢。
“大人,准备好了。”
一个衙役此刻对着季昌铭汇报道。
季昌铭缓缓点了点头:“开始吧......”
“是!”
那名衙役接到命令后就退了下去。
“青衫,去把路尘抱过来吧。”
魏正坤这时对着柳青衫开口说道。
他也无比同情路尘的遭遇,这个曾经的天才在经历了残骨废元一下子成为废才后,又经历了父母双亡这等打击,当真是异常可怜!
柳青衫应了一声,就快步过去要将路尘抱走,因为接下来就是要对路原镇受难的这些镇民进行火葬了,路尘可不能再待在那里了。
这次路原镇几乎全镇镇民都死于非命,死亡人数达到了一万多人。
临都郡府也是要求川罗郡县尽快处理这些尸体,以免时间久了发烂发臭。
再三思虑之下,川罗郡县决定为这些可怜的路原镇民举行火葬,让他们可以安息。
跪立在父母尸体前的路尘依旧一言不发,任由柳青衫将自己抱走,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望着自己的父母亲,牙齿深深的咬在肉里。嘴巴都咬出血来。
此刻衙役们的步伐整齐划一,他们手持火把,围绕着堆积如山的尸体。
火焰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浓浓的焦臭味。
“阿爹!阿娘!原大叔!原大婶!”
望见烈火焚烧到自己的阿爹阿娘之时,路尘再也忍不住了,拼命想要挣脱柳青衫的束缚,冲向自己的阿爹阿娘!
柳青衫也是死死的抓住挣扎的路尘,不让他做傻事。
路尘的心脏赋海之中,感受到路尘那无尽的悲伤。
那一十二道令鉴又是不安的上串下跳。
其中一道刻有水波图案的令鉴更是显得尤为急切。
它拼命地往上窜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它,想要冲破束缚,抵达路尘的眉心处!
在这道水波令鉴上串下跳的过程中,鉴体不断地滴落阵阵水珠。
每一颗水珠都仿佛蕴含着路尘的悲伤和痛苦,它们在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然后悄然落下,融入到赋海之中。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令鉴冲出,拦住了水波令鉴的去路。
这道令鉴赫然是那识字令鉴!
它似乎感受到了水波令鉴的异常,决定出手阻止。
两道令鉴在路尘的心脏赋海中不断盘旋摩擦,它们的每一次碰撞都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识字令鉴试图理解水波令鉴的冲动,而水波令鉴则在挣扎着表达自己的情感。
片刻,那水波令鉴却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又重新回到了一十二道令鉴的序列之中,一齐缓慢运转......
而此刻,路原镇旁的笔架山麓上一处洞穴之中,两个被困多日的黑袍人,此刻正无比焦虑与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