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称,傅怜雪先把王老六手上的两只称了,一共四斤重。
“乖乖,这要不是那该死的瘟疫,我这几件珠宝,说不准都能在县城里,买栋带个后院的临街房子了。”
“如今,就换回来两只小母鸡……”
王老六将手上的珠宝抛了抛,塞进满仓怀里。
“银货两清了啊,你们先忙着,我把这两只鸡先给我老娘送回去,一会儿就过来拔鸡毛。”
说完,抱着两只母鸡就出了院门……
傅怜雪一只只把鸡提出来,递给大舅,大舅手脚麻利地在鸡脖子上拽两搓毛,一刀下去,又快又准,没一会儿鸡就蹬了腿,丢在一旁的大盆里,又从她手上接过下一只。
一炷香时间不到,七只两三斤重的小公鸡就翘了辫子,还收获了七碗鲜红的鸡血。
严松青提着半桶开水出来,“哗啦”一声,倒进了大盆。
看着他爹的手,就像没知觉一般,提着鸡脚在水里来回晃荡,再一只只放在地上铺着的麻布袋上。
他又想起了之前,和妹妹第一次处理猎物,两人站在锅边,愣是不敢伸手时的场景。
那段时光,清晰的好像就在昨天,又遥远的好像隔了万年。
他,好久没有回过山谷了。
在夜深人静的晚间,他有时候会爬上山谷右侧的山崖边,在那呆坐上个把时辰,看着下面的点点光亮,想象着表姐和妹妹在干些什么……
曾经的美好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还能时时见到表姐,表姐也会对他有说有笑,这就够了。
傅怜雪和两个徒弟接着称重,剩下几只鸡,两只公鸡七斤多,四只母鸡九斤多,三只母兔十二斤,两只公兔九斤。
他们没有笼子,看在长期合作,还有师徒一场的情分上,这两只鸡笼,傅怜雪就送给他们了。
“算个整数,就给二十八件珠宝,你们自己再算算。”
“不用,我们相信师父。”
满仓掏出腰间的珠宝布袋,一件一件往外数……
掏袋子的时候还挺爽快,但这会儿看到桌子上,那一大摊闪闪发光,即将落进师父口袋的珠宝,他又颇有些不舍,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这一大堆珠宝,吃红薯的话,够他和顺子吃几个月了。
万一亏了……
不,这次应该亏不了,最多就是赚多赚少而已,师父说了能赚就肯定能赚。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他和顺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做商贩。
以前想的都是,回到老家之后,建栋青砖大瓦房,置上几亩田地,娶个媳妇,再生几个孩子,然后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没想到造化弄人,上天和官府都不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活路,这才跟着严老大躲进了深山。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这深山老林里做起了商贩,还投入了这么大……
严荷花端着木盒过来了,“哗啦啦”将珠宝扫进木盒,迈开腿就出了院门,傅怜雪跟了出去,今天珠宝不少,别再进院门之前,碰上哪个不开眼的,出点什么事。
“表姐,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一会儿就出来。”
“嗯。”
看着表妹进了院门,傅怜雪点头,示意她关好院门。
她也不进去了,就靠在表弟家院门口,等着表妹出来。
其实,严荷花衣袖里,也藏着一把袖箭,毕竟这段日子她们因着做买卖,进进出出很容易就被人盯上,这里的人口又杂,几乎是一家一个姓,甚至可以说是一人一个姓,可千万不能大意。
“傅家姑娘,里面怎么样了?”
王老六老远就朝傅怜雪问道:“杀好了没?”
“嗯,刚烫好,正等着你拔毛呢!”
傅怜雪浅笑道。
其实,王老六这人还不错,能屈能伸,骨子里又透着一股子正义,和严老大关系也好,对比对面山上的其他人,好了不少。
“我放下两只鸡就过来了。”
他一边撸衣袖,一边越过傅怜雪进了院子。
“六叔,你来得正好,呶!这两只就是给你留的,拔干净点儿,上次我看大娘碗里的屁股,毛都还老长……”
顺子抬起屁股挪了两脚,空出点位置给他,指着盆里最后两只鸡说道。
“毛怎么了?毛也是鸡身上的!你看我老娘吃了,半点事儿没有,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满山晃荡呢!”
王老六眉毛一挑,和顺子两人没大没小地打起了哈哈。
一顿忙活,鸡肉终于腌好了,王老六端着个盆也从小溪边回来了,里面是收拾干净的鸡内脏,除了胃丢给院子里的鸡吃,气管都被他收拾出来了。
前段时间,可把他们饿惨了,没饭吃的感觉,实在太难受,要是换做当时,只怕鸡毛都能塞进嘴里嚼几下。
一阵油香传来,傅怜雪把一只裹好面粉的鸡下了油锅,满仓两徒弟,一边往灶膛里放着小火,一边不错眼地看着,时不时问上一两个问题。
她炸了一只,剩下的就让他们两个上手了,时不时提点一两句,两人上手很快,天赋不比严荷花低,第二只就炸的有模有样了。
傅怜雪从火炉一般的灶房退了出来,坐在堂屋摘辣椒蒂子,又刮了两块姜,打算一会儿炒鸡杂用的。
严松青在院子里蒸糙米饭,热得他满脸通红……
“你这娃子,还这么小,一会儿该热晕了,快进屋子里去,我来烧就成!”
“我们这种皮糙肉厚的,还能勉强挺上一挺……”
傅怜雪出了七只鸡,严老大出了一大锅糙米饭和场地,两个徒弟出了油盐调料,王老六觉得自己吃白食,有些拉不下脸干等着吃,过去抢过他手中的活计,把严松青赶回了堂屋。
严松青也没跟他客气,今天有外人在,也不能喝上凉凉的井水,他觉得分外难熬。
午时正,炸鸡终于上桌了。
傅怜雪的姜辣鸡杂,也出锅了。
“师父,这里热,先吃饭,一会儿吃完我们来收拾……”
满仓很有眼色地将她请出了灶房,自己二人也跟着出来了,经过一个时辰的轰炸,灶房里热浪滚滚,比太阳底下还熏人,先吃饭,正好趁这个时间晾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