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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道惊雷将她劈的外焦里嫩,阿蛮已经心痛到无以复加,“公主,要不,您带着阿奴、雍幸去鸿儒殿,我就在朝颜殿看家,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嘿嘿……”

阿蛮一个劲儿的打哈哈,一张肉乎乎的小脸尽是讨好之色,企图能唤回阿好的一丝‘善念’,只可惜她家公主心硬如铁,在这读书件事上就跟自己杠上了。

阿蛮也不明白公主为什么对这件事有着如此深的执念。

其实阿好有一个想法萦绕心里挥之不去,只不过以前没见过更广阔的天空就认为兕国的强盛是不可战胜的,可是到了王都见过什么叫做君王之威雷霆千里,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想想这一路上的明枪暗箭,还有大王的疑心,哪一样都让人不寒而栗,是小小年纪的她从未体会过的严寒。

阿好不想恶意的揣度一个人,可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针对兕国的,无论是路上的刺杀,还是试探和监视都是君王的授意,阿兄跟她说过在整个护送他们回程的队伍里有不同势力的人,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对兕国抱有恶意心思的。

当发现阿兄中毒时,那种毛骨悚然通体生寒的感觉就像一根根无孔不入的刺痛着她的灵魂深处。

没错,阿兄在路上不是险些中毒,他确实中了算计,只不过沧溟发现的及时,没有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后来他们怕消息若是泄露会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就做出秘而不宣的假象,以至于连阿爹派来接应的暗卫都不知实情,眼下尽管沧溟已经祛除多数的毒素,却还有少量余毒存在阿兄身上,只能请祭司伯伯来想办法。

尽管阿兄表面上与平常无异,但是每逢深夜还是会感觉体力不知,沧溟说这毒会让中毒之人在日复一日中一点点衰弱,若是不会武的普通人顶多只会困乏,但是对拥有内力的习武之人却是致命的毒药,它就像蚕一样一点点用柔软的蚕丝将自己包裹起来,直到被困在那小小的茧壳里,因此这药名叫茧,取名作茧自缚之意。

越是使用强大的内力,毒素蔓延的越快,每一次皆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直到油尽灯枯,再难回环。

把这样歹毒的毒药用在阿兄身上真是让那身后之人费心了,一个逐渐被拔去爪牙的将军就可以让他在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不再是任何人的威胁,战场上的玉面阎罗终将陨落,兕国将会成为诸国眼中的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阿好想到这一张小脸紧绷着,那严肃的样子与这个年纪产生了极端的反差。

这些担忧她不愿表露出来,爹娘和阿兄都不希望自己背负太多的负担,她知道这是家人对自己的保护,但是祭司伯伯说得对,兕国除了阿兄就只有她了,阿兄从很小就承担了大量的重担,用自己的身躯庇护着兕国的所有人。

可是再强悍的人也是肉体凡胎,他也是人,也会累,会病,会有力不从心的那一日。

自己要是不能迅速成长起来,那兕国的安全就会遭到危机。

阿好一个人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阿蛮几个人被她安排下去了,偌大的寝殿里阿好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窒息。

还有对前路的迷茫,对至亲的担忧,这些都深深困扰在她的心头。

阿好不禁摇了摇头,谁能想象得到自己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要接受一个成人的重担,她祭司伯伯也真瞧得起她,阿娘总说她喜欢瞎操心,这能怪她吗,还不是这些坏人逼得。

祭司殿

自从沧溟回来就一头扎进了祭司殿的药庐里,大祭司知道兕寒的事所以也帮衬着他研制解药。

沧溟这人一旦闭关就不分昼夜不问三餐,就连送餐的人也只能将饭菜送到房门口,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有时候大祭司永夜甚至害怕他会将自己给饿死。

他这个徒弟看着外表温润儒雅其实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医痴,一旦认准了就不会退缩,哪怕把自己变成药人。

永夜对此也是无奈,本来他的悟性是除了阿好以外祭司传承的最佳人选,可是偏生了个偏执阴暗的心,所以自己只是将一身医术交给他来修习,本是希望他能从医理中领悟静心的境界,不要让执念成为囚笼枷锁困住自己的一生。

未来还很长,只要能活着任何事都是可能的。

药庐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不多时一道有些烦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不是说了先不吃吗!”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你是听不懂话么!出去!给……”

此刻坐在一堆药罐里的沧溟冷眼看向房门的方向,愤怒的声音当看见来人时戛然而止,冷白脸上浮现一丝喜色,只是稍纵即逝但却出自真心。

“师父您来了!”沧溟看见永夜手里还端着餐盘,下意识就要起身,可是永夜笑着示意他不必起身,“我要是不来, 你的饭食还要放在门外多久?”

永夜身高八尺,虽然已近耄耋但是却驻颜有术,身姿挺拔像是冬季的松柏经过暴雪的摧残却依旧永固长青历久弥坚,永夜身穿米色桑麻长袍,半白的发丝只用一根檀木簪子简单束着,任人看去只会觉得是个六旬老者。

明明是最简单的关心,可是在沧溟耳中却比任何华丽的语言都要暖心,随着将手上的研钵放下,“还是师父关心我,怕我饿着。”

永夜瞧着他这嬉皮笑脸的傻样,哼笑一声,“为师给你送饭就行,旁人送就能熟视无睹?”

沧溟笑道:“我这也是以您为标榜么,记得以前您一进药庐也是废寝忘食衣不解带,把这堆瓶瓶罐罐当成媳妇。”

永夜听到沧溟的揶揄,羞恼的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现在本事大了,敢消遣师父了?”

随后没好气的将餐盘往他面前一推,“吃吧,饿死了你连媳妇都没有了。”

“本来也没有。”沧溟小声嘟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