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在学校没有见到张维阳,接下来的半个月,仍然没有见到他。老师告诉我们,张维阳同学生病了,要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如此,我总感觉那天之后,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
会不会那天围观的街坊邻居把那事传扬出去了,一传十十传百,该不会同学们都信以为真了吧?我时常在心里这样想。
终于,张维阳出现了。那天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张维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看起来脸色苍白,眼神恍惚,很明显确实是生病了。
“你身体怎么样啦?”
“我……我没什么大事。说是抑郁症!”
“抑郁症?你怎么会得抑郁症?”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我爸妈发现了。他们逼问我,亲戚们也都指责我,鄙视我。他们说我是变态,说我有病,说我是败类。我感觉自己忽然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成了天理不容的怪物。不过,这几天我觉得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身上不疼不痒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学?”
“估计快了……”
正在张维阳说话的时候,忽然旁边几位路人走过来,盯着张维阳看。
“看,是这孩子吗?”
“对,就是他,听说他喜欢男的。”
“变态!”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乱说一通,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张维阳。我感觉面红耳赤,心乱如麻。
而此时的张维阳蜷缩着身子,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他一会望向周围的人,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盯着地面。他的身子似乎还在发抖,仿佛周围的人就是一群猛兽,正准备撕咬他。
我感觉不对劲,我认识的张维阳开朗活泼,阳光耿直,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张维阳,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只见张维阳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然后突然撒腿就跑。我见状,担心他会出事,赶紧追了上去。
张维阳一直跑,好像不知道累。我虽然体力不行,但此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硬撑着在后面追。
终于,他跑到一处没人的河边停了下来。
“张维阳,你别跑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曾郑,你的小太阳坚持不下去了,希望你幸福!”说完,张维阳向我挤出了一个悲伤的微笑,转身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水里。
我整个人懵了。
“张维阳,你快上来,别开玩笑!”
水里没有动静,只有几个水泡从水中冒出来。
正当我焦急万分之时,那些死去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重放,我的头像要裂开一样疼痛难忍。
但我没时间多想,我不能让张维阳就在我面前消失,我不能再次失去他。我一头扎进水里,我能看到前方不远处,张维阳正在往水里沉下去。
我使劲游过去,抱住张维阳,想要把他救起来。但是,他的身子像千斤巨石一样沉,纵使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拖起他。
由于我的水性不好,加上跑了那么远的一段路,体力很快就耗尽了。不仅张维阳的身子开始继续往下沉,就连我自己也开始沉了下去。但我并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这样吧,就这样让我跟我的小太阳一起沉下去吧,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抱着张维阳的身体,意识越来越模糊。正当我就要完全失去知觉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量猛地拉了上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看到牙正站在我面前,但只有他一个人,赤和彭凡都不在。
“我这是怎么了?”
“要不是我及时救了你,恐怕你凶多吉少。”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想,那应该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
“你呢?没事吧。”
“我……咳咳。我当然没事。”牙似乎有什么不愿意说的事。
“赤和彭凡大夫呢?”
“对,得赶紧找到他们,免得出事!你跟我一起,不要走散了。”
忽然,我们听到一阵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听声音应该是赤。
“在那边,快跟我来。”
我跟着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赤此时正在地上打滚。他不停地扑打着身体,嘴里还发出疼痛难忍地惨叫声,似乎正在被烈火焚身一般。
“爹爹,救我,火好大,好疼!疼!啊!啊!……”
“赤,这是怎么啦?”
“都是可怜人。你在一旁别动,我去救他。”
只见牙拿出他的玄动尺,朝赤的脑袋上猛敲了几下。赤好像被敲晕了似的,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牙,你这是……”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没有解药,如果让他继续这样下去,难保他不会出事。”
“他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像跟我的状况不一样。”
“我想,这药对每个人产生的幻觉不一样,跟个人的某些特质有关。”
“我感觉赤刚才像被火烧似的,难道他……”
“没错,赤的身世很可怜。当时,他父亲因为听信江湖术士的谣言,以为用至亲骨肉炼丹,就能炼成仙丹,长生不老。所以竟然狠心将当时还只是孩童的赤扔进了炼丹炉!也许是那些丹药确实有一些不凡的功效,竟然让赤被烧死后来到了四维时空。火是赤的心病,他为了克服心病,特意将名字改为赤,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没能战胜这道坎。”
万万没想到,赤的身世竟然如此悲惨。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可怜人,但跟赤比起来,自己吃过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我曾有过一段快乐的童年,有过爱我的妈妈,有过在乎我的爱人和朋友,而他的童年才刚刚开始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活活扼杀了……
“你们也醒啦?”
说话的人正是彭凡。
“看来你也醒过来了,我们还想着去救你呢!”
“救我?那倒不必,我对刚才的幻觉倒是挺满意的。”
“满意?我们经历的幻觉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难道这个致幻药专门优待你?”
“我想,这药导致的幻觉,本身并无好坏,而是跟你心里最深刻的念想或者记忆有关。我刚才的幻觉,就是自己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医师,跟曾经鼎盛时期的殊弥前辈一样。”
“就没点别的?”
“还能有什么?”
“看来你可真是个医痴啊!”
“承蒙夸奖!”
“各位,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最后一关。如果这一关对你们造成了伤害,还请原谅,都是情非得已!”蛮蛮鸟突然又出现在通道前,挡住了我们的路。
“好你个情非得已!”说时迟那时快,赤突然从地上窜起来,手里拿着他的红缨枪,猛地向那只半身蛮蛮鸟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