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下来,废弃的客栈,二楼厢房窗口亮起了一盏莹莹烛火。
顾玄城坐在榻前的椅子里,脸色黑得媲美锅底。鼻翼翕张,正在喘粗气。
狄妙咬着花瓣般的唇,满脸愧疚,小声地道歉:“是为妻不中用,洞房花烛夜凑巧来了葵水……扫了夫君兴致,是我不对……”
顾玄城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生性多疑,重新端详了一遍狄妙,忍不住再次怀疑——这死丫头就是故意耍他玩的吧!
狄妙见顾玄城阴沉着脸色迟迟不语,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生气了。
她紧张地绞拧着葱白如玉的纤细手指,反复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让夫君扫兴了。对不起……”
顾玄城摆了摆手,兴致全没了:“你走吧!”
“啊!”狄妙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满眼的受伤和不可置信:“夫君,你让我现在走……”
顾玄城怕自己再继续看着这丫头忍不住想掐死她。“要不你留在这儿,明天再走。”
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开。
“夫君!”狄妙赤着脚下榻追上他,从他身后抱住他。“夫君不要抛下我!我……我可以伺候你的……只要你不嫌弃……”
顾玄城:“……”
他急色不假,但还没变态到这种程度。
满床血淋淋的,他倒胃口。
顾玄城耐着性子,揪着她的胳膊把她拎到一边,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不方便陪着你。”
见她泫然欲泣,他又接道:“我得尽快赶去幽冥洞老巢杀了苗天王,替你父亲报仇啊!”
狄妙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继续咬着唇瓣,含泪嗫嚅道:“报仇并不急在一时,你跟我拜堂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再天真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先前他对她的宠溺顺从,就是馋她身子而已。
等他发现她来葵水,不能伺候他了,他立刻就翻脸了。
想到这里,狄妙特别伤心,她的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顾玄城觉得有点儿头疼。
“哭什么?”他越发没了耐性。
他是利己主义者,自己占不到便宜的事情,一向退避三舍。
狄妙对他来说唯一的吸引力就是她的身子,现在又不能享用她,他就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狄妙哭得更凶了。“我们是换过信物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结发夫妻啊!都说夫妻患难于共,我只是来了一次葵水,你就要狠心抛下我不管不顾,你、你没良心……”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忍不住大声嚎啕:“负心人,薄幸郎君!你留下休书再走,归还了信物再走!”
话虽然这么说,可她双手死死地攥着挂在腰间的那块青龙玉玦,显然不舍得还给他。
顾玄城眸色阴晴不定,后槽牙咬住又松开。
狄妙哭得弯下腰,大声咳嗽起来。
直到她快把嗓子咳哑了,顾玄城终于慢吞吞地走过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打量他。不知道他是心疼她过来哄她别哭的,还是狠心索回定情信物的。
顾玄城:“……”
小丫头的所有心思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一眼能看到底。
他思忖片刻,还是打消了拿回玉玦的念头,软着嗓子勉强哄了她两句:“哭什么呀,我又没说不要你。”
狄妙咬着唇,还在哭,但已经不再嚎啕了。
顾玄城拿出仅剩的一点耐心和良心,伸手擦了擦她满是涕泪的小脸,终于让步:“等你身子干净了,咱们再补上洞房。”
说到这里,他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大约什么时候能完全干净?”
狄妙抽噎着答道:“一般情况下七天左右……”
她看了顾玄城的脸色,又改口:“五天也行……”
顾玄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既然不能洞房,不如现在跟我一起去杀敌吧。”
“啊?!”狄妙瞠目,被他整不会了:“现——在?”
她看了眼窗外沉寂的夜幕,再看向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对顾玄城的疯魔程度有点认识了。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沉迷修行的武疯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除了修行,其余任何事情都不能吸引他的兴趣!
原本他对她的身子很感兴趣的,但她来了葵水,也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可是夜深了呀!再说连续御行了三日,白天还经历了无数场血战,今晚刚恶斗了一场,你不累吗?”她无法理解。
顾玄城笑容懒懒的,淡淡的,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搭上了她的脉门。
慷慨地度了点灵力给她,他问道:“现在还困吗?还累吗?”
狄妙得了灵力滋养,顿时精神抖搂,真的感觉不到任何困乏,也没有饥渴之感。
顾玄城慢津津地跟她解释了两句:“我杀敌时吞吃的魂魄可以滋养魂道,除了提升修为,还能恢复体力。你若困乏了,我可以随时度灵力给你。”
狄妙擦了擦未干的眼角,乖巧地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去杀敌。”
“嗯,”顾玄城又接道:“我送你这块青龙玉玦是高阶法器,危急时刻它能保护你。如果它护不住你就会用灵识提醒我,所以只要你别离我太远,任何恶战我都能护住你。”
狄妙闻言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靥:原来夫君还是真心待她的呀!
他把这么重要的法器送给她,可见确实把她当成妻子来保护的。
她低下头在自己的储物乾坤袋里找寻了一番,也拿出一件法器向对方献宝:“这是锁灵囊,我抓到魂魄就装在里面,都送给夫君吃!”
顾玄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清丽的小脸蛋。“小丫头,本尊最想吃的是你啊!”
可惜暂时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