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长闪电劈过,房间内短暂地亮起,又变黑。
有过光照的对比,此刻似乎更黑了。
咚咚,“儿子,出来吃点饭吧,你都把自己锁里面一天一夜了…这个时间宋未雨都快登机了,你也赶紧断了心思吧。再说那小姑娘根本就不适合你,妈妈再给你物色更好的。”
傅海棠看了看腕表,离她的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现在,应该在排队安检吧。
她果然走了,走之前还去他办公室说要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任何解释都改变不了陈放这两个字已经存在于她心中这件事实。
谁让她是带着记忆的。
而一个月前,傅海棠在确定自己重生后,那无以复加的喜悦全是因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是:这一生我一定会不择手段让你只爱我一个。
却没想到,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他靠着墙缓慢蹲下,坐在地板上看窗外淋漓不尽的雨,嗓子已经被烟熏哑了,干渴得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傅海棠不甘心。
心中浓烈的不甘比窗外漆黑雨夜更无边无际。
他想冲到她面前,亲口问问她,你怎么会这样狠心?我付出一辈子的心血来疼你爱你,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喂养你,可为什么你眼里只有陈放?
你就看不到我的默默付出?看不到我为你隐忍了20多年?
还是装作看不到!
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懂对吧,你就是偏爱陈放,他为你受点伤你就感动恨不得以身相许。
那我呢?
我呢?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我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最开始那四年,你对我赤诚的爱是不是也是假的?
宋未雨,你根本就没给过安全感。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在患得患失,我都在自我怀疑。
我不断地剖开自己的胸口,又在每个夜里把心脏掏出来缝缝补补。
我明明可以把你的名字从这颗破烂不堪的心里摘除,可我不舍得,我甚至害怕缝合地不牢固你的名字会掉出去,所以我一遍遍一层层把宋未雨这三个字缝在我密不透风的肉里。
所以,为什么不能坚定地选择我?
傅海棠把指尖的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扯开门大步往院子里走。
“儿子,这么晚了还有雨,你要去哪?”
“我去要个答案。”
雨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掩盖前方的路,雨幕疯狂扑打着幽黑的车窗,又被极限的油门轰鸣声压着前进。
路灯昏昏暗暗似不存在,迈巴赫的远光灯照不透车窗外能吞噬一切的黑夜。
但它亦如头无畏猛兽,刺破空无一人的机场路。
傅海棠紧紧攥着方向盘,仿佛捏着他最后的勇气和自尊,雨势太大,车轮有些打滑,但踩油门的脚却丝毫未松。
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匍匐在道路尽头。
她应该还在那里,或许……雨太大,云太厚,飞机会延迟。
来不及熄火,车打着双闪停在临时停车区,他迈下车往大厅跑,这段路没有天幕遮挡,如刀的雨砸在身上,很快将灰色衬衣浇透。
傅海棠随手抹了下脸上的水珠,把凌乱的背头往后一耙,急匆匆赶入值机大厅。
男人身上带着外面冰冷沉闷的水汽,人来人往,他边找边往前跑,身形和容貌都太过出众,西裤和衬衣又湿漉漉贴在身上,不少人盯着他看。
这个时间她肯定值完机去候机大厅了。
但候机大厅没有机票进不去,没办法他只能找了这机场股东的朋友,让工作人员带他进去。
股东正巧在机场,亲自下来跟他见一面,开玩笑:“傅总,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搞得跟电视剧里追女朋友一样…”
他有些无奈地哂笑:“你说对了,追个没良心的女人。”
国际航班候机厅人不多,他挨个候机口找过去,不肯放过一个角落。
看到相似的背影,他就会心中一滞,这一路他好像得了间歇性心脏病和视幻症,总觉得看到了她,冲过去又不是她。
他不在飞机上,心脏却在云端起起伏伏。
股东适时开口:“这么找不是办法,你们去查查傅总女朋友坐的哪个航班,登机没有,起飞没有。傅总你放心,只要飞机没上起飞道,我就能把人给你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