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雨断断续续地抽泣,眼珠被泪水冲刷地干净透彻,明明楚楚可怜却极倔强坚定。
“但是我可以,我一定可以。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到。”
当年,舞蹈系转金融系这样根本不可能的挑战,她都做到了,更别说如今是在她热爱的领域。
李赫从这样的眼睛里,看出无所畏惧的勇气。
心有点酸,却笑着点点宋未雨的鼻尖:“我已经看见三年后的首席领舞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傅海棠,不会任由他瞎胡闹。”
“他要是不想,没有人能看住他的。或许一切都变了吧,我也不该要求他还一心一意爱我。”
宋未雨想到上辈子傅海棠在最失望时说,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选择爱上她。
或许他的愿望实现了。
命运不再安排他为她心动。
李赫拿帕子的手顿了一下。那纯棉的帕子湿了一半,他紧紧握在掌心,好像感受到潮湿的眼泪顺着脉络流进他心里。
“他如果真订婚了,你会放弃他么?”
宋未雨垂眸望着密织的羊毛地毯,睫毛被泪水打湿,沾凝成蹙,伤心又执拗。
别的女人挽着傅海棠的胳膊,跟他一起敬酒,两人执手接受四方道贺的画面不受控制滑入脑海。
她不愿去想象,却自虐般控制不住。
“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宁可不要。不管他心里还是身边,只要有了别的女人,我再爱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李赫看了她很久,叹口气:“你们两个都是又犟又别扭,这样,只会把路走曲折。”
-
韩观山跟宋未雨,同一天离开的京城。
一个去上海,一个飞往英国。
夜晚,微雨,机场。
等候大厅的落地窗外积满了细碎的小雨珠,随着时间逐渐凝在在一起,攒成一大颗蜿蜒落下。
窗外夜色深不见底,厅内灯火通明。
韩观山把存的所有钱都塞到了宋未雨包里,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红着眼、弯着腰,不停用手蹭她的脸颊。
“栖栖,我会按时往你账户打钱,你一定不要委屈自己。还有,我一有机会就去英国看你,你乖乖地学跳舞。平时没事不要出学校,如果被欺负了你先忍着,千万不要一个人跟他们起冲突,不管什么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先保护好你自己。还有……”
你一定别忘了我。
我去上海会好好发展,会努力挣钱,然后回来娶你。
剩下的话韩观山没说出口,他不确定那个时候,自己能否配得上她。
宋未雨小脸哭得通红,已经喘不上气快要厥过去似得,两条胳膊抱着他的腰不松,脑袋埋在他胸口嚎啕。
李赫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审视着韩观山,一看就是那种话少、吃得起苦、耐得住寂寞的男人。
早知道她身边小蜜蜂小蝴蝶不会少,但没想到一个个都这么死心塌地。
“好了,栖栖不哭了,你哭成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走?”韩观山给她擦眼泪,擦鼻涕的动作很顺手,一看就是呵护惯了。
宋未雨仰着头抽抽搭搭看他,“哥…你去上海一定要听张总的话,他是傅海棠的人,他一定不会害你…还有,你给我记着,任何违法的事情都不要做,这是底线,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懂么?”
韩观山摸着她潮红闷热的脸,把黏在小姑娘颈间的发丝顺到背后,拿起手腕上的黑色皮筋给她扎起来。
“懂,你放心,我听你的话。”
魏晴在家里已经哭过好几波了,现在只是红着眼圈,情绪倒还算镇静。
宋未雨赖在韩观山怀里不肯走,傅海棠出现之前,是韩观山处处呵护着她,也承载了她几乎所有的记忆。
曾共度童年的稚嫩和青春的彷徨,在骨骼年龄中刻下对方的成长印痕,是青梅竹马这种关系最无法被取代的原因。
这种默契和亲密,是长久相依岁月中被默许的温柔。
李赫才不管什么青梅竹马,上前一把将宋未雨从韩观山怀里扯出来:“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他掏出那块手帕,塞到宋未雨手里,俯身在她耳边,“别怕,没有傅海棠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