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看着傅海棠，没有思索，突兀问了句，“我值得么？”
“什么？”
傅海棠抽了张纸巾，轻轻给她沾脸上的泪，他是觉得连柔软的纸巾都会磨疼她的皮肤。
“我值得你做这么多？”
她皱着眉的模样，好像在怪他，实在不应该为她付出这么多，连命都不要了。
傅海棠轻轻挑了下眉，换了张纸巾在手里举着，“不值得。”
她一怔，嘴一瘪，哼着又开始哭。
傅海棠手里举着的纸巾立马派上了用场，好像是知道他这句话说完，腿上的人一定会哭一样。
扒拉开脸上的纸巾，她哭腔满满。
“不值得！你还对我这么好！你别管我呀…不值得，你还抑郁什么！不值得，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他听着她列举他的种种‘罪行’。
笑着说：“抑郁我控制不住，对你心软，我也控制不住。”
“如果知道不值得就能忍住不去做，那20年前，我就会任由陈放带走你。对我来说，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不是A就是b，一场买卖，值得我就去投，不值得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是宝宝，你真的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不确定。”
她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赔本买卖。
宋未雨红着眼看他，屁股还坐在他大腿上，两条腿圈着他的腰不肯松。
他用毛毯围成的小窝实在太有安全感，好像能抵挡后背的子弹一样。何止是子弹，在这个怀里，她只需要牢牢抱紧，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从明天开始，就要离开这个给她遮风挡雨的怀抱了。
想着，她腿又蜷紧了点，往他怀里蹭。
“离婚以后，我晚上就陪不了你了，你怎么办啊，继续伤害自己么。”她咬着被眼泪泡软的嘴唇，勾着他脖子委屈巴巴看他。
傅海棠安静看着她这模样，看着她双眼。
总觉得她眼中的深情不是假的。
可转念一想，或许，她也会这样窝在陈放怀里，用更深情的眼睛看他。
“不用担心我，我觉得不舒服会提前让章管家把我绑起来，然后看这些视频转移注意力，几个小时而已，很快的。”
他说完，宋未雨脑海中就有了画面。
呆呆看着他胸前的伤痕和血痂，心疼完全没有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量快地得到方程式和提炼过程。
明天就要回京，同时去民政局，完成离婚的最后一步。
那明天韩观山会回来么？
还有，为什么最近赵菡不见了，她不是一直在傅海棠身边打转么。
种种问题一起涌向宋未雨脑海，她就愣在傅海棠怀里，跟被点了穴一样。
见她不哭了，傅海棠抬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你今晚要不要睡旁边套房，我不逼你跟我睡……”
话没说完，腿上的人就腾地跳了下去。
拿着手机匆匆跑了出去。
怀里她坐过的地方还温热，但是也正在快速变冷，傅海棠把刚才裹她的小毯子收起来，倚着沙发眼神晦涩。
38层，旁边的套房依旧是陈放的固定房间。
宋未雨输入密码，没往里面走，只是贴在门后，打给陈放。
“明天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她还没等说话，男人有些沙哑疲惫的声音传来。
可晚上这个时间，纵横应该没什么事要忙了，“最近很忙么？听你声音很累，是不是没好好休息啊？”
关心陈放，已经成为她融进骨血的习惯。
“嗯，这几天在跟京北那个林煜做些交易，有点棘手。”
以前，陈放是不会跟她说得这么详细，即使怕她担心，也只会说几句没用的话糊弄她。
而这次，却主动提起了林煜。
宋未雨心里有些奇怪的异样，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这事，她只能跟陈放说，也只有他能阻止。
“陈放，我知道了韩观山没死。你跟傅海棠瞒着我这么久，你们俩是打算在我知道前，弄死他？”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她听见陈放踱步的声音。
陈放在犹豫，骗她还是跟她说实话。
实话就是，目前的情况，上峰不允许他直接弄死韩观山，因为他身上秘密太多，需要交代的事也多。
所以其实，想弄死韩观山的只有傅海棠。
“嗯……”他只给了一个沉重而模糊的鼻音。
“不行，韩观山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