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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之后,沈南意病了。

持续发了好几天烧,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念叨着蒋英雨的名字。

慕栖洲很担心,班也不上了,时刻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家庭医生开了药,又挂了几天点滴,烧是退了,人却瘦了一大截。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虽病好了,却像是换了个人。

有时对着蒋英雨的遗像发呆,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有时会一声不吭满大街地闲逛,看到像蒋英雨的背影,就会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拉住人家,直到确认不是才罢休。

还有好几次慕栖洲夜里醒来,发现她偷偷开着车去了蒋英雨从前的房子,默默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周影说这是心病,需要疏导情绪。

她是精神科医生,这是她最擅长的领域了。

可没想到任由她说破了嘴皮子,沈南意的情况却没有丝毫改变。

慕栖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她发呆时,他陪着;她出门时,他跟着;她哭成泪人的时候,他搂着。

他从不会开口让她放下,因为,蒋英雨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她放不下。

不止她放不下,他也放不下。

慕栖洲的心底深处,何尝不盼望着蒋英雨能够归来。

他派了很多很多人,几乎找遍了南城甚至周边区域,却一无所获。

为了这事,他还私底下找过王昊,用天网系统的人脸识别技术,但人山人海之中,也没有蒋英雨的影子。

他们甚至怀疑,有没有可能是慕小雨太小,认错了人?

可沈南意却坚信,那个人一定是English。

一日没找到,她一日不罢休。

*

她的心情低到了谷底,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了。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走下楼时,隐隐约约听到了慕小雨的房间传来了哭声。

她站在门边,听到了慕小雨抽噎着:

“妈咪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慕栖洲在安慰她:“妈咪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小雨这么可爱,妈咪才不会生气。”

慕小雨似乎不信,越哭越大声:

“可是慕子归说,都是因为我,说什么阿雨师公回来了,妈咪才会生病的。妈咪会不会死?她是不是也会像阿雨师公一样,变成墙上的画像?”

“妈咪不会死,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等她想通了,就会变回从前的妈妈了。”

慕栖洲抱着女儿低声地哄道。

沈南意扶着门框,眼圈通红。

她真是糊涂了,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将眼前的幸福都抛诸在脑后,全然忘却了这是English拼死为她保住的一切。

他的神魂化成了雨,落在这天地之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为什么要苦苦执着于再见呢?

慕栖洲说得很对,见与不见,他都在的。

那一瞬间她清醒了,将自己心中的执念埋在了心底深处,重新变回了沈南意。

*

门打开,慕小雨水汪汪的眼睛旁边,还挂着泪珠子。

沈南意走过去,与他们相拥,耳鬓厮磨:“对不起。”

“慕小雨,妈咪才不会死呢,我还要带着你和子归一起吃遍所有的好吃的,玩遍所有好玩的,要陪着你们很久很久很久。”

沈南意亲吻着女儿肉嘟嘟的小脸,心都融化了。

“老婆,还有我,我也要。”

慕栖洲知道她心结已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懂她的执着和痛苦,更懂她的愧疚和不甘,他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她承受这一切。

“当然要带上爹地了,因为你要买单啊!对不对,小雨?”

慕小雨咧着嘴拍手:“就是就是,爹地买单!爹地,我要很多很多好吃的!”

“好,买,小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爹地都买。”慕栖洲豪气冲天。

沈南意笑中闪烁着泪光,忍不住仰起脸亲吻他的唇:“谢谢你,老公。”

慕栖洲捧着她的脸,轻啄红唇:“谢谢你,老婆。”

身后的门又开了,是睡眼惺忪的慕子归。

他揉着眼睛,光着脚丫子跑到沈南意的怀里:“你们好吵啊。”

沈南意扑哧一笑:“对不起,把我们子归给吵醒了,妈咪亲亲。”

慕小雨搂着慕栖洲的脖子,撒着娇:

“妈咪,晚上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睡吗?”

慕子归也抱着了沈南意:“妈咪,我也要和你睡。”

两夫妻相视一笑,好在床够大:

“好呀,我们四个人一起睡,好不好?”

两夫妻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到了主卧室。

孩子们天真又纯净,没有了心事,沾了床就睡着了。

慕栖洲起身,又躺到了沈南意的身后,紧紧地搂住了她。

“老婆,你又会笑了,真好。”

他真的很担心她会陷入在执念之中难以自拔,好在,她及时找回了自己。

沈南意转过身,缩在他温暖的怀里:“让你担心了,老公。”

慕栖洲低笑,嗓音发沉,磁性诱人:“那该怎么补偿我?”

沈南意闷声浅笑,还没有回应他,他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撩开她的衣角了。

温热的大手摩挲她光洁的后背,她有些颤抖:“孩子在呢。”

他低低地喘着气,极其哀怨:“一个月二十天了。”

沈南意倒吸了口气,这么久了?

心中的愧意浮上心头,她顺从了内心:“那……小声一点。”

慕栖洲哀怨的脸瞬间变得雀跃,满口答应。

只是刚刚才进入状态,那床就晃得惊心动魄。

孩子轻轻一翻身,沈南意吓得将慕栖洲推了开去:“不行,会吵醒他们的。”

慕栖洲好说歹说,才哄得她抱住他的脖颈,“我们到沙发上去。”

几番折腾,沈南意全身像是被抽了骨头扒了筋,酸软无力;最后如何睡着的,都不知道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踏实。

梦里,她幸福地牵着一儿一女,给蒋英雨磕头。

他眼眸深笑,亲了亲孩子们,又像从前一样轻揉她的发丝:

“我的公主长大了,都做妈妈了。”

她泪眼朦胧,止不住地哭:

“师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扔下我的。过完这一世,我就来找你。”

“要幸福呀,傻丫头。”

*

日光斜斜地穿透窗帘的一角,落在了床头。

沈南意醒来时,孩子一个睡成了大字型,一个蜷缩在她的怀里,而慕栖洲正搂着她的腰,睡得正香。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在心里回应:

“English,现在的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