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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被我气到了,和我呛,说个体户赚得再多,哪有在工厂里上班稳定、说出去体面了。她让我去外面打听打听,大家是更羡慕在厂里上班的,还是更羡慕搞个体户的!”

“我就说,谁不喜欢钱多啊!难道你上班是为了给厂里搞无私奉献吗?你觉得你在厂里上班是冲着那份荣耀去的,你拿工资干嘛啊!你要是一个月能赚几百上千块,你还会天天蹲在厂子里和钱过不去啊!”

“陈母就被我气走了。”武巧梅摊了摊手,一脸的小得意。

和人打嘴炮,武巧梅可没输过。

她虽然不知道楚莲每个月具体能赚多少钱,但是她知道施梨是把饰品铺托给了楚莲照看的,楚莲每个月是能拿提成的。就楚莲这重要性,一个月的工资肯定不可能只有三四十啊!

打嘴仗嘛,肯定是要吹吹牛的,武巧梅当然就往夸张得说了。

施梨朝武巧梅竖起大拇指:“武婶,你真厉害,多亏了你,那样的人家确实不适合楚莲。”

“可不是咋滴。总不能让楚妹子刚从一个火坑出来,就又进了另一个火坑啊!我看楚妹子好得很,福气还在后头呢。”

武巧梅说完,想到了另一件事,脸色又不太好了。

“陈母虽然人不咋样,但相比来说,她都算好得了,还有更气人的呢。”

“怎么了?”施梨配合着问。

武巧梅叹了口气:“是张妹子的事。”

施梨很快明白了过来:“也有不靠谱的人瞧上张菲菲了?”

“何止是不靠谱啊,简直是侮辱人张妹子。”武巧梅很是生气:“张妹子经常出门遛多多,是被隔壁街曹母给瞧上了,想把张妹子说给她儿子。”

“你知道她儿子咋回事吗?她儿子是个傻子,连话都说不清楚,饭不会自己吃,衣服不会自己穿,有时候发起脾气来还会拿东西砸人。这哪是给张妹子说对象啊!这是在给她儿子找佣人呢!”

“我就骂曹母了,我说人张妹子只是聋子哑巴,撇开这两点,她就是一个正常人,还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说你儿子啥啥都不会,把人张妹子说给他,这不是害人张妹子一辈子吗!”

“曹母不高兴,说,连张菲菲都能是正常人,你就看到时候哪个真正的正常男人会娶她!把她说给我儿子,都是抬举她了!就她那样的,不找我儿子还能找谁了!”

“我就不爱听这话了啊!我就说,人张妹子非得结婚吗?她姐对她好,她姐夫也不嫌弃她,她自己又能赚钱,以后她住得离她姐近一点,她姐多关照一下她,她的日子别提有多滋润。”

“曹母就嘲笑我,说,就张菲菲那样,不结婚就等着被人欺负吧!她结了婚还会有婆家人护着她!她不结婚,她就算住得离她姐再近,她姐也不可能天天盯着她,她早晚会被人欺负!”

“你听曹母说的,是人话吗,这就好像盼着人张妹子被人欺负。我就骂回去了,我说张妹子的姐夫是军人,欺负张妹子就是欺负军人家属,等着蹲大牢吧!我就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敢把军人的家属不当回事!我说咱普通人可和军人比不了,军人随便和战友打个招呼,护着张妹子的人多了去了。”

“曹母这才没话和我呛了,一边走还一边偷偷骂我。我就叉着腰骂回去了,我说明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子,还要把人小姑娘往火坑里推,就不怕哪天遭报应!”

施梨再次竖起了大拇指:“武婶,你真靠谱。”

武巧梅没所谓地摆摆手:“靠谱啥啊,是那帮人太欺负人了。离了婚咋的啦,又聋又哑咋的啦,人楚妹子张妹子自己赚钱养活自己,那帮人还尽打歪心思,以为谁上赶着要嫁去他们家呢。”

施梨真想为武巧梅鼓掌。

说得太好了。武婶真是个明事理的人。

这个年代,能有“女人不结婚也完全可以的”这样想法的人,太少了。

武巧梅又发起了愁:“楚妹子都还好,楚妹子至少耳朵没坏,也能说话。可是张妹子以后咋办啊!她听又听不到,话又说不了,自己一个人生活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施梨也有这样想过。

这个社会对健康的普通人都没有绝对的公平,更何况对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就更难了。

即使是在几十年后,科技都那么发达了,社会也都进步了那么久了,却依然对听障人士算不上十分友好。

不过好在,张菲菲有张苗苗这个亲姐可以依靠,她自己也争气,至少能赚钱养活自己了,比以前好了不少了。

生活里各有各的苦,但只要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一点,就有盼头,就还是好的。

武巧梅和施梨唠着嗑时,田忠阳又出现在了饰品铺里。

看到田忠阳,楚莲还以为施梨又在田忠阳那买的做饰品的材料,让田忠阳送了过来。

可是,她瞧见田忠阳两手空空的,不像是送材料的样子,她于是道:“田老板,来送材料吗?”

田忠阳一个魁梧的汉子,被楚莲这么一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道:“不是,我在附近送货,突然口渴了,就过来想讨杯水喝。”

他确实在附近送货。只不过这个附近啊,让他骑自行车过来花了三十多分钟。这个路程,他都可以直接回去自己的铺子喝水了。

他就是觉得有段时间没见楚莲了,想见见楚莲,和她说说话,于是就往反方向骑了三十多分钟的自行车,来了这里。

楚莲不疑有他:“你等会,我去给你倒水。”

“哎。”

楚莲用干净的搪瓷杯给田忠阳倒了杯温水,田忠阳磨磨蹭蹭地喝完,放下杯子,谢过楚莲,就走了。

不是他不想多待,而是他实在不知道和楚莲聊些什么。他想了无数个话头,但每当他想开口的时候,他就觉得话题太突兀了,怕惹楚莲烦。于是到最后,他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田忠阳离开后,李芬过来问楚莲:“那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