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朱棣有些奇怪,最近交代纪纲的差事差不多都办完了,难道还有什么异变?
纪纲闻准,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有些怪异。
“臣纪纲,叩见陛下,见过苏大人、姚大师。”
看到苏谨和姚广孝也在,纪纲更是小心应对。
尤其是苏谨。
他心里清楚,若是惹了陛下和姚大师,可能还有一线机会。
可把小心眼的苏谨惹恼了,自己的下场...想都不敢想。
“什么事?”
纪纲回过神,小心的抬起头:“陛下,有倭岛锦衣密探,带回紧急情报,臣不敢擅专。”
朱棣有些奇怪。
锦衣卫行事,除紧要情报和大事之外,并不需事事向他奏报。
但纪纲这个表情,说明事情并不算大,但又比较敏感。
“讲。”
“是,陛下。”
纪纲缓缓将事情和盘托出。
今日散宴之后,纪纲留在现场继续维护。
可手下忽然来报,有潜伏在倭岛的锦衣卫回来了,只是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纪纲一听和倭岛有关,赶紧跑回衙门去见。
那密使虽然已请御史延治,但受伤太重,路上又拖了许久,已然回天乏术。
等纪纲赶到的时候,早已说不出话来,随时可能咽气。
见到纪纲,密探眼睛一亮,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指向自己怀中,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纪纲心知其意,急忙从他怀中搜索,果然找到一纸密奏。
情报上说,在倭岛西南有一处岛屿,盛产煤矿。
倭寇从南朝安氏的地盘上,招募了大量劳工前去开矿。
这件事本来无可厚非,倭人在自个儿家里挖点什么,谁也管不着。
可情报上还说,此处不止有大量安氏劳工,还有被掳掠来的大量大明百姓,几有数千人。
锦衣卫密使得讯后,潜藏去了这处岛屿,想要一探究竟。
可惜,他还没挖到布防的情报,就被倭人发现。
仗着身手了得,密探抢过一条船逃离此岛,逃去了倭人本岛,辗转回国。
只是可惜,记录着重要信息的部分,却被鲜血染红,再也看不到内容。
朱棣接过染血的密奏,眼神冷冽。
匆匆阅完,随手将密奏递给苏谨。
苏谨看完后再次递给姚广孝,沉着脸不做声。
“没有其他了?”
纪纲小心应对:“没有了,只可惜臣赶到的时候,那兄弟已经说不出话来,问不到有用的消息。”
朱棣没吭声,转头看向苏谨,露出询问的眼神。
苏谨没回答,反而看向姚广孝。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姚广孝神色肃穆:“陛下,据情报来看,上面滞押了我大明数千百姓,不能不救啊。”
“大师此言有理,谨弟你怎么看?”
“救,是一定要救的。”
苏谨肯定了姚广孝的建议,但也有自己的顾虑:
“只是这马岛之上,倭寇究竟布防了多少兵力?有没有重武器?咱们现在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若是贸然派舰队前往,恐怕要吃个暗亏,二来,若是倭寇负隅顽抗,杀人灭口怎么办?不能不顾虑。”
“嗯,谨弟言之有理。”
说完,再次将目光转向纪纲:“这马岛上,还有锦衣卫的人吗?”
“没有了。”
纪纲摇头:“这马岛本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咱们锦衣卫派去番邦的密探,基本都布局在重要城市和港口。”
“哼!倭寇大动干戈,动辄近万人开采的煤矿藏地,居然没有插人?无能!”
“是,臣知罪!”
纪纲心里难免有些委屈。
陛下登基不到一载,之前的锦衣卫被建文帝玩的形同虚设,重建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海外很多锦衣卫都联系不上,重新梳理、布局都需要时间。
但这些抱怨的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既然如此,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锦衣卫再派出人手,查清楚此岛的底细。”
姚广孝缓缓开口,看向纪纲:“纪指挥使,你可有合适人选?”
纪纲懵了。
不是他派不出人手,而是这活太棘手了。
孤悬海外不说,还得拿到有用的情报,还要想办法送回来。
要知道,这可不是恢复和平的草原、域外,而是即将开战的倭岛。
对方对细作的防御,必定十分严苛。
他要派出多少人去?
他不在乎手下的损伤,他在乎的是万一完不成陛下的旨意,怎么交代?
“哼,偌大锦衣卫,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吗?无能!”
朱棣果然发怒,对纪纲也开始渐感失望。
没想到,倒是苏谨给他解了围:“陛下,纪指挥使也有难处。”
“此行既要探明情况,人选又不能多,不然一定会引起警觉。”
“是,是,多谢苏大人体谅。”
朱棣没理他,转而看向苏谨:“依你之见呢?”
“马岛位于隋越的防区附近,派去的这个人最好和慎海卫海军熟悉。”
“哦?”
朱棣乐了:“谨弟啊,难不成你还要和纪纲抢功不成?”
苏谨笑笑:“这种功劳,我宁愿不要。”
“此去九死一生,为功劳却枉费下属人命?
但派去之人必可信之人,且身手了得,要有自保的能力。”
纪纲越听越不对劲。
咋?
苏大人,你这不是在当面打我脸吗?
你这话,岂不是还在说锦衣卫无能?
“陛下,臣愿请命!”
纪纲恼了,不就是派人刺探情报吗?
一个人不够,老子派十个、二十个、五十个去,总能有一个把情报送回来吧?
谁知苏谨没理他,朱棣也没理他,纪纲讨了个老大没趣,却不敢说什么。
“陛下,我这倒是有个人选。”
“哦,此人是谁啊,能入了你的法眼?”
苏谨没直接回答,而是冲纪纲笑笑:“纪指挥使,我不并非讽刺锦衣卫无能,而是这次潜伏,需要一个‘劳工’身份。”
纪纲连称不敢,却又有些糊涂:“劳工?”
“不错。”
苏谨笑着解释:“锦衣卫忠诚可靠,但大部世袭,身上的‘兵’味太重了,很难不被人看出来。”
“臣说的这人,乃是臣的家丁,不过却出身贫家,身上没那么重的兵味。”
“哦?出身贫家却身手了得,说的朕都有些好奇,什么人啊?”
“他在慎海卫任百户,不过目前跟在臣身边护卫。”
“你是说马三?也不对啊,马三不在慎海卫任职啊。”
对苏谨身边的人,朱棣印象最深的就是马三。
无他,苏谨、马三、童福山,这仨货最爱溜嘴皮子,贱的一批,很难印象不深。
“不是马三,不过他跟在马三身边倒学了不少本事,身手还算凑合。”
“哈哈哈,能安排在你身边护侍,还被你夸一句‘凑合’,身手应是相当不错,此人是谁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苏谨笑道:“请陛下准臣让其进宫,一见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