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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头凝望着战场,朱棣的眉头紧锁。

这些番人,难道一点同袍之谊都不讲的?

本以为只要抵近白刃战,双方争夺城头的时候,番人的铁甲车和炮兵一定会有所收敛。

但没想到今天攻城战还没打多久,城头密密麻麻爬满番兵,双方正交战的时候。

铁甲车毫无征兆的开炮了。

剧烈的轰击之下,城头的番兵几乎被炸成了碎片。

但明军的损失也非常惨重。

猝不及防之下,城头近千的士兵或被直接炸死,或被炸落城下生死不明,无分敌我。

整个城头几乎被夷为平地,女墙和箭垛都被炸没了。

不少士兵当时就被埋在了厚厚的土层之下,因为来不及施援,活活憋死。

朱棣还是因为反应快才躲过一劫,侥幸保住了性命,但整个左臂都流血不止。

一动之下痛如刀绞,他知道这是骨折了。

另一边的朱樉也没好到哪去,脸上被甭飞的石子咬了一口,露出长长的、狰狞的伤口。

再配上他怒气冲冲的表情,更显狰狞。

“娘的,老四你算得也不准啊,这些鳖孙连自己人也炸!”

朱棣苦笑:“千算万算,我算错了一步。”

“什么?”

“这些番人,恐怕都是奴隶兵,真正的番子兵,恐怕是城外的那群督战队才对。”

“艹!”

朱樉骂骂咧咧的撸起袖子:“既然如此,那老子就出城去会一会他!”

“不行!”

朱棣拉住朱樉:“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决不能功亏一篑,相信我,只要再守十...不!五天,老爷子的援兵必至!”

“真娘的憋气....”

后方老朱的支援,早已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手就是苏谨。

但他不可能把希望全部押在苏谨身上,所以同时还调集了其他地方的卫所。

最合适的就是宣大一线,曾参与草原之战的卫所大军。

但这次西征,朱棣已经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却不能擅动。

不然鞑靼、瓦剌一旦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只好从晋南、山东、河北调集了三万人作为援军,奔赴战场。

但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手续十分繁琐。

况且还有朝中那些老臣,不停拖他的后腿。

几乎所有大臣都认为,老朱的这次西征,属于无妄之战,穷兵黩武,理应借机收兵。

若是一般的战场失利,老朱说不定也就收兵了。

可这忽然出现的铁甲车、火药,怎么可能让他不担忧?

这可是大明未来边防的隐患!

难道要等人家打上门来,再思反击?

甚至老朱还有些庆幸,若不是这次西征,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个隐藏的敌人。

最终,老朱还是强压下朝中一切反对的声音,强行出兵。

唯一令老朱难受的,是朝中已无可用之将。

最能打的几个儿子,两个在西北正打的如火如荼。

还有一个身体抱恙,只能待在延安府做一些转运粮草、补给的工作。

倒是还有一个皇孙挺能打,只是远在福建,从天南到海北压根来不及。

“耿炳文?”

“不行,耿炳文所擅乃守城,去了西北并无大用,还要与棣儿分权。”

接连想了好多人选,老朱都不满意。

要么是凤阳老将,但好不容易卸了他们的兵权,怎能轻易交回?

剩下的人选又不堪大用,用还不如不用。

此时的老朱隐隐有些后悔,倘若蓝玉不死,是此次西征最佳人选。

老朱自嘲的心想:“难不成还要让咱御驾亲征不成?”

但最后老朱还是做出了决定:“传旨,命熞儿乘船北上,不需回京,直接从天津卫进港,去延安府备军!”

人越老,对权力就看的越重,内心的猜忌也越多。

此时老朱的心里,能信任的还是他们老朱家的人。

但可惜,等老朱命令到了永宁的时候朱允熞却没收到旨意。

这小子又偷偷带兵,跑到海上剿匪去了。。。

西域,别失八里城头。

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

双方的士兵早已彻底搅在一起。

城头上,无数的番人爬了上来,和守城的士兵血肉相拼,只为抢夺城墙的控制权。

城外,铁甲车离开了土坡,已经逼近城门,拼命开炮轰击。

木制的城门很快被炸碎,露出黑洞洞的城门甬道。

然而驾驶铁甲车的英国佬却发现,甬道内早被黄土和巨石填满。

“挖!”

番兵是在午时过后爬上的城头,但直到深夜,整个城头仍在混战不休。

谁也不肯放弃城头的控制权,整个城墙像是一台巨大的磨盘,无数的生命被磨盘搅碎,用血肉填满。

番兵被一次又一次的击退,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爬了上来。

朱樉的骑兵,负责守卫破碎的城墙,然而时间长了也渐渐不支。

这里,也成了番兵进攻的通路。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炮声,甬道内的最后几块巨石被轰碎。

番兵很快将甬道清理了出来,铁甲车发出浓烟滚滚,伴着剧烈的嘶吼,向城中冲去。

别失八里,城陷。

“王爷,燕王殿下曾说过,这些铁王八的弱点是在其腹部?”

朱樉哼了一声:“老四是这么说的,但谁知是真是假?”

亲卫悄悄用绷带缠紧流血不止的腹部,带着诀别的目光,笑着看向朱樉:“爷,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想干嘛?”

亲卫咬牙起身,翻身上马:“爷,小的恐怕不能继续向您尽忠了,您要是怜惜小的,就帮小的照顾下...”

“算了,爷您又不会亏待小的一家,何必多此一言?”

他将身上的手榴弹全部掏了出来,在腰间牢牢缠紧,将引线捻在一起。

“爷,小的走了!”

“驾!”

看着决绝的亲卫背影,朱樉忽然惊觉他想干什么,顿时大怒:

“柳生,你给老子滚回来——!”

“爷,柳生向您告辞了——!”

。。。

开着铁甲车的番人,不是希伯来人,而是英国佬。

他看着远远有一匹马向自己冲了过来,马背上却看不到人,也不以为意。

战场上跑散的马匹是很常见的。

他现在只想将这该死的坦克,开出这条该死的、漫长的甬道,好为身后的部队腾出进城的通道。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那战马的身下,似乎有个身影?

“不好!”

随着战马越奔越近,他十分确认,只要自己没有眼瞎,那就是一个人!

“他想干什么?”

来不及多想,立即命令身边的副射手:“给我把那匹该死的马射死,别让它靠近!”

可他现在才做出这决定,已经有些晚了。

战马疾驰的速度转瞬即至,等副射手伸出枪口准备射击的时候,他已经能看到马腹下那人的笑脸。

是的,笑脸。

柳生的笑容中带着决绝、带着释然,也带着些许担忧。

“希望燕王没算错吧,铁甲车的腹部就是他的弱点。”

战马接近铁甲车的瞬间,就被乱枪击毙!

但柳生早已一个飞扑落地,迅速钻进了铁甲车身下,拉响了怀中的引线。

他的嘴角噙着嘲笑,轻轻说了一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