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根生循声望去,顿时大喜:“房周,你终于来了!”
房周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喂,你懂不懂礼数?我和你二叔兄弟相称,见我面居然不喊一声叔叔?”
苏根生大囧,可素来守礼的他,还是强忍着尴尬:“侄子苏根生,见过房家叔叔。”
“诶,乖侄子,叔叔一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包个大红包是吧?要不要你也给我包一个?”
房周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回头一看,果然是苏谨正一脸戏谑看着他。
“嘿嘿,开个玩笑罢了。”
苏谨懒得理他:“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说起正事,房周将挠头的手放下:“都准备好了。”
“好。”
苏谨点点头,冲苏根生点头示意。
后者一脸喜色,马上会意:
“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不止是林场,其他的地方也有不少活干!”
他指着房周:“这位是江西的房掌柜,他这次要在泉州建大量工坊,还有家禽养殖场、水产养殖场,都会有大量的岗位给大家!”
房周一脸得意的走上前,冲着百姓抱抱拳:“不才赣西房周,初到贵宝地,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还请乡亲们多多包涵。”
说完,他立即接过苏根生的活,开始为百姓介绍起岗位。
“工坊不需要什么技术,有一膀子力气,肯吃苦耐劳就能干,月钱五两银子,管两餐饭!”
“养殖场需要点技术,但不需要太大的力气,而且有师傅教,女工也要,月钱也是五两,包吃包住,后面干得好还给加钱!”
“还有纺织厂,有师傅教大家怎么用机器,月钱五两,但是只要女工!”
苏谨捂额,看着台上这个显眼包,有些无语:“咋啥出风头的地方都有他?”
苏根生早就退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既然房叔叔喜欢,那就让他去呗。”
苏谨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被他pUA了,这声叔叔怎么喊得如此丝滑?”
“额...”
苏根生一愣,旋即道:“可是按照礼法,二叔与他兄弟相称,我本就应喊他一声叔叔啊。”
苏谨忽然指着府衙门口,那探出半个脑袋,在瞧着热闹的朱允熞:
“按照礼法,你也应该喊他叔叔,你怎么不去喊?”
苏根生想了想:“他是皇族,我不配。”
台下的百姓吵吵嚷嚷,纷纷扰扰。
福建本就多灾,前几任知府、县令也不是啥好东西,与本地乡绅勾结,为祸地方,欺压百姓。
本来这地方就偏远,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度有限,这么一搞更的导致百姓本能的对朝廷、府衙的不信任。
虽然房周说的天花乱坠,但愿意相信他的百姓并不多。
“好了,现在开始报名,名额有限,招完即止,乡亲们快踊跃报名啊!”
房周喊得声嘶力竭,但来报名的百姓却没几个。
这场面谈不上人声鼎沸,也只能说门可罗雀了。
愿意直接报名的,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迁入,实在没有饭吃的流民。
这些人已经一无所有,自然也不怕房周骗他们。
就算许下的工钱拿不到,至少还能混个俩饱一倒不是?
但更多的百姓却在嘀咕:“给这么多银子,怕不是这一去连命都没了吧?”
“是啊,给这么多银子,还管饭,这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又凭啥砸着我?”
眼见府衙前围了上千看热闹的百姓,可最后报名的人连百数都没过,苏根生有些着急。
“二叔,这可不行啊,没人咱们开不了工啊!”
苏谨却笑笑:“能有百数就不错了,难道你忘了立木为信的故事?”
“可是这样行吗?”
“让子弹再飞一会。”
“二叔,你的子弹天天飞累不累啊,让它歇一歇吧。”
“哎哟?不错啊,你都敢吐槽二叔了?侄子终于长大了,二叔很欣慰。”
苏根生:。。。
苏谨没心思在现场多待,拉着苏根生回府歇着了。
许久之后,房周才擦着汗从外面回来:“老苏,你这家伙的招数也不行啊,这才几个人?我都没法开工!”
苏谨给他推过去一杯茶:“你着什么急啊,不是有从江西和凤阳带来的工人吗?让他们先顶着。”
“那人手也不够啊,就说这水泥厂和砖窑厂,你不是还要修路吗,没有这些水泥你拿什么修?”
“你就是傻”,苏谨瞅了他一眼:“我问你,有笔生意,利钱一成,你做不做?”
“做啊,一成也不少了,凭啥不做?”
“那我再问你,还有一笔生意,利钱三倍,你做不做?”
房周狐疑的看着他:“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怕不是杀头的生意吧?那我可不敢做。”
苏谨笑了:“对啊,连你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那些百姓会比你傻吗?”
“你刚刚要是说只管两餐饭,怕是那些人早来报名了,可你非要说给那么多银子,你猜他们怕不怕?”
“哎呀!”
房周一拍脑门:“是我着急了!对不住,对不住。”
“无妨,咱们的工钱又不是假的,总会有想吃螃蟹的人出现。”
“还是你老奸巨猾啊,哈哈!”
房周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什么叫连我也...”
“好了好了”,苏谨摆摆手:“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咱们先商量下你的工坊建在哪里合适。”
。。。
王老汉今年四十一,是从石狮迁来泉州的流民。
村里的房子,早在上次台风侵袭的时候就塌了,儿子、媳妇也都死在那次风灾之中。
无奈之下的王老汉,只好来泉州投奔他的弟弟。
可没想到泉州也好不到哪去,弟弟家米粮也难以为继。
王老汉不愿给弟弟添累赘,悄悄离开躲到了城的另一边。
可最后还是被弟弟找到,将他拖回了家中:“哥,咱爹娘走得早,我自小是你带大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断不能饿着你!”
弟媳也是个贤惠的,在一边数落他:“就是大哥,你说你这一走了之,算怎么个事?这不是让老二背上不义的名声吗?”
王老汉泪如雨下,不敢再提走的事,但粮食不会凭空多出来,一家人也过的愈发艰难。
直到府衙招工这一天,王老汉喜滋滋的回了家:“老二,老二家的,我找着活干了!”
谁知老二听完之后,沉着脸道:“哥,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