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地上跳跃,滑行着。
公司公用办公区,所有的人将目光投向她。她表情凝固,多想刚才听到的事情是假的。
手机滑落的瞬间触碰了外放功能。躺在地上的手机传出扎心的声音,“薰丫头,你听到没?说话呀!你的母亲去了。你的父亲至今见不到人影。你弟弟说你母亲不是他亲妈。他是不会管的!你母亲的丧事究竟......”
片刻,她缓过神。有同事将手机捡了起来,送到了计薰儿的面前,说:“计总,你的手机!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缓缓?”
她看了一眼同事,接过手机,脸部颤抖的肌肉牵引着嘴唇蠕动着,说:“刘姨,谢谢!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我现在就动身回家。大概中午以前就能回去。”
计薰儿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让母亲多享几年女儿的福。可城里的房子还在装修中母亲却没了。这让她后悔不已!
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说:“计总,你现在就走?不行!那个案子一直都是由你来负责。对方说没有你这个案子就不签了。今儿下午还是等签约结束后再走吧!”
“总经理,那可是我的母亲!我现在必须要走。客户那边我可以解释延期一下。”
“不行!必须给我签约后再走。”总经理想到竞争对手也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案子,要是我们主动延期的话,一准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
计薰儿看着总经理的愤怒的表情。她很淡然的说:“不好意思!母亲去世在家没人管。作为子女必须立刻回去处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现在都要走。我来不是和你商量的。只是通知你一声。”
“计薰儿,你今儿走出公司的大门。你就被公司解雇了。”总经理拍着桌子威胁着。
打开总经理办公室门的计薰儿没有回头看一眼,表情决然的走出了办公室。
一心只想着尽快回到家中的计薰儿,没有注意到公路上疾驰汽车。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的是80年代末期景象。她重生了!
那么说她终于有机会弥补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这时候她只是一位十岁的小姑娘。亲生父亲两年前因为见义勇为死去了。一条生命换来的只有一面旌旗。同时留下了孤苦的娘俩。
半年前,她的亲爷爷奶奶嫌母亲是一个克星。为了避祸就重新给母亲找了一门亲事。
家中口粮不多,加上她是一个女孩子。她亲爷爷奶奶也是不愿意养计薰儿。逼着母亲带着一起嫁了。
她躺在公社卫生院的病床上看着面前憔悴的母亲。她印象中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可她还是像以前那样问。
“妈妈,这是那儿?”
她的母亲听到女儿终于睁眼说话了。瞬间来了精神,凑到她的面前,抚摸着她的头发微笑着说:“孩子你昨晚发高烧!吓死我了。母亲背着你连夜来到了卫生院。好在你终于醒来了。”
计薰儿知道夜晚那三四公里的泥土路是不好走的。看着母亲略微颤抖的双腿,以及手上新添的碰擦伤。她知道母亲昨晚一定摔了不少。
她记得这一次高烧病重!
继父最关心的还是他的亲儿子。之所以娶母亲回来,想必更多的是为了能给他洗衣做饭。现在的奶奶嫌弃她是拖油瓶,不愿意给钱看病。
母亲没辙,当时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给她看病的。现在想来母亲宁可让自己多受一点儿伤,也不会让鸡蛋与她出一点儿意外。
计薰儿曾经哭着对母亲说:“妈妈,我们走吧!只要你带着薰儿离开这个无情家。薰儿保证以后一准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
记忆中某个寒冬腊月!
她看着母亲满身泥土,被捶打的躺在奶奶家院中无人管。可能母亲因为她没有向继父家要彩礼吧!继父一家人认为娶了一个不要钱的媳妇。因此每一个人总是想着拿捏欺负一下母亲。那个场面至今想起来都让人心寒!
还好!这一切都还未发生。她想既然能重活一世就应该好好的守护母亲。
计薰儿这次感冒发烧为何拖了半个月?
两个月前,继父带着一家四口人去了母亲的娘家回门。也是因为母亲的娘家能够让继父吃饱肚子吧!继父就心生惰性想多待一段时间再回家。
同时,外婆知道了母亲之前受的苦。就私心想着留女儿在身边多待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计薰儿曾经记忆中最幸福的一段童年时光了吧!
半个月前,现在的奶奶突然托人稍信说她想孙女了。这话现在听来简直鬼都不会相信的!
现在的奶奶不去想他们的亲孙子,怎会想一个刚进家门的孙女?多半是不好直言让母亲尽快回家。于是就委婉的说想孙女了。
继父亲自将计薰儿送回到父母身边,次日又回到岳父家。当然他的理由非常的充足。亲儿子与媳妇都在那儿,他是接媳妇的。
最后受苦的只有计薰儿。
一进门,计薰儿看到面前这二位陌生的爷爷奶奶露出了虚假的欢迎笑容。
奶奶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表现出喜爱的表情,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的乖孙女。想死奶奶了。”目光移到院门口接着说:“你母亲呢?”
计薰儿那时候心中只有些许排斥的害怕!哪里会回答这些问题?
继父笑着说:“她呀!没有回来。岳母说数年没有见过女儿了。所以就让她多陪岳母几天。你二老不是说想孙女了吗?这次我是专门回来送薰儿来的。”
奶奶听到母亲没有回来,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嘴里嘟囔着说:“马上就要收拾粮田播种了。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尽早回家帮忙?”
“这事我知道的!不是至少还有半个月才会陆续收拾平田吗?来得及!”
“这一天天的,家中这些破事,没有一个人上心。”
爷爷对于这些话,向来装作听不见。他走到羊圈门口,拿起赶羊的鞭子,打开羊圈门,所有的羊儿撒着欢的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妈啊,你就说什么事情?明天儿子帮你做完再动身去接你儿媳妇。”
奶奶望了一眼计薰儿,心中已经涌现出几分怨气的说:“家中没米了!”
继父也看了一眼计薰儿说:“哦,我这就收拾的准备去公社加工。对了,妈啊!家中有感冒药没?这孩子路上可能着凉了。有点发烧。给找点药吃。”
奶奶向厨房方向走了几步停下说:“大屋中柜子上可能有几片阿司匹林!”
继父笑着说:“感冒发烧,阿司匹林一包。有阿司匹林是最好了。”
继父带着她进了屋子,屋子的窗户是用纸糊的,并不是玻璃做的窗户。而且,糊窗户的纸已经泛黄。黄土的墙壁因为冬日里取暖被烟熏的泛黑了。昏暗的屋子让计薰儿一时间难以适应。几次差点没有看清楚面前的路而绊倒。
此时,继父翻找着药,看了一眼她嘟囔着:“真是烦人的小妮子!干嘛突然病了?”
计薰儿不想惹面前的男人生气。即使腿脚被碰撞难受的疼也不多吭一声。
“终于找到了。”
继父当看到一包白色药片时,并没有仔细看看是不是阿司匹林?便拿了一片药,随意倒了一杯水走向她。
她看着眼前的白色药片,犯难了!
以前母亲给她吃这种苦味的药片都会说很多的好话。还会冲一小杯糖水。面对这个继父不敢多说一句话。她最终决定闭着眼吃了。
当她再次睁眼时看到继父竟然笑着递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她连忙将奶糖喂到嘴里。
“小妮子不错哦!比我那个臭小子强多了。吃这种药都不喊苦!”继父摸着她的脑袋笑嘻嘻的夸赞着。
计薰儿瞬间感受到一点幸福的感觉。这是一种已经失去很久的父爱感觉。没有想到竟然能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再次感觉到了。
“爸爸,我妈妈不回来了吗?”含着糖,她开口笑着说。
她的母亲不只一次的关照过,让她一定要叫面前的这个男人“爸爸”。还在结婚那天晚上因为她不叫“爸爸”动手打了她。这一次随着继父回来之前,母亲又关照她找个机会必须叫“爸爸”。还威胁的说她要是不叫“爸爸”就不回去认她这个女儿了。
计薰儿心想亲爸爸不要她了,亲爷爷奶奶也不要她了。所以一直担忧着母亲同样会不要她了!
继父第一次听到面前的小姑娘叫他爸爸!就连结婚那么重要的场合都没有听到计薰儿叫他一声爸爸。因此,他总是不愿意承认面前的姑娘是他女儿。无论何时都是“小妮子”的叫着。
他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抚摸着计薰儿的脑袋,挂出甜甜的笑容说:“还是大白兔的魅力大!让我闺女说话都带着甜味儿。”
她现在还有几分担忧的看着面前的继父强调的说:“爸爸,妈妈不回来了吗?我要妈妈!”
继父笑着说:“怎么可能?放心!你妈妈会回来的。明天我就去接你的母亲回家。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生活在一起。”
此时,继父可能真的想过如此美好的愿景。
次日。
不知道问了多少遍?终于看着继父出门要去接母亲了。
继父的离去让计薰儿瞬间变的失落了!在这个家中目前唯一一个最重视她的人不在了。
本来发烧就没有好!她的病情是否已经好了?对于这个家中所有人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给人感觉就像是一个没有人管的野孩子!随意丢在某个角落不会有人关心。
那个自称想她的爷爷奶奶看着好像很忙碌。家中的叔叔伯伯们好像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没人关心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侄女。
只有一个比她大五六岁的小姑会时不时的挑逗一下她。在偷吃家中冰糖的时候会偷偷的在她的嘴里塞上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