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闭了闭眼,既愧疚又羞愤。
“墨儿,是阿娘的错,一直以来,念着旧情,对这对母女一直没忍心下狠手,如今倒是害得你同顾三郎伤了兄弟情谊。”
林正康揉了揉涨疼的眉心,良久沉默。
“老爷,要不送去姑子庵去吧,过个几年,要是她一直不改过,便在庵里了此残生,要是真心悔悟,给她找个偏远些的人家打发掉未尝不可。”
林正康摇头,闭眼道:“灌药吧。”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朝他看去,封夫人不确定地询问他:“真的要?”
“这是给顾三郎最好的交代。她做下如此有辱门楣,不知羞耻之事,本该除去宗籍,剥夺林姓,再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但父女一场,终究不忍她死去后变成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可她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
“淑容。”林正康打断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这性子,留下来后面定还有更大的祸患。灌药吧,也算全了她最后的体面。”
……
柴房里,还是半身纱裙的林欣蜷缩在角落,她此刻真的是怕极了,她隐隐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嫁给那名小厮,被逐出云安县,过一辈子为奴为婢的生活,找准时机东山再起。
但父亲作为一县之令,应是不可能让这种丑事宣扬出去,影响他和林家嫡子的前程。
所以,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不是被送去庵庙里做姑子,了此残生;要不就是,直接被一碗毒药赐死。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她还这么年轻,她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有错吗?
那个男人真的好狠啊,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她的一生都毁了,不留任何余地。
她真的后悔了,她该听姨娘的话,不该低估了男人的心狠程度,不该去招惹他,不该想着去做他的夫人。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她最终被一碗强灌入喉的断肠散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走时,没有一人来送她。
第二日,有消息传出,林府庶小姐林欣在昨夜突发疾病,暴病身亡,其母冯姨娘得知女儿身死的消息,喷血倒地,醒来后变得痴痴傻傻。
在大夫施针后,虽然恢复了意识,但已万念俱灰,为感念母女亲情,为林欣祈福,自行去郊外剃度出了家。
只有在欣然苑伺候的仆人都知道,这庶小姐哪里是暴毙而亡,明明是与小厮偷情,被抓了个正着。
可主母将那名小厮以及庶小姐贴身伺候的丫鬟秋月,当着他们的面,活生生地乱棍打死,并警告他们,如若谁敢乱嚼舌根,下场便同他们一样。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议论此事。
顾家人听闻此消息,也是唏嘘不已。
但林欣走了,对所有人都好。不然以她长歪的性子,往后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留下性命终究是一个祸患。这也算是林府给顾庭之夫妇最好的交代了。
而此时,顾庭之房里,他醒来后,昨夜的一幕幕在脑子里想起,他看向怀中被摧残地昏睡过去的女人,眼里布满了愧疚和自责。
“相公,不要了。”
女人嗓音干哑,在睡梦中下意识喃喃出声。
顾庭之将她搂地更紧了些,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接着轻轻松开她,翻身下床。
从柜子里翻出一支药膏,再返回到了床榻边。
当见着她全身上下布满的青色痕迹时,顾庭之双眼一缩,心中既心疼又愧疚,还伴随着滔天的怒火,等看清她手臂上特明显的一块青紫,恨不得将自己的双手给剁了。
似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气息,床上的女人微微用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线。
“相公,不要了。”
顾庭之低头抚摸她的脸,又俯身轻轻吻她的唇:“好,不要了,馒馒,再睡会。”
甄弥儿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接着沉沉睡去。
晌午。
林墨再次登门,一是来看顾庭之是否已经恢复,二是来替林家向他道歉。林正康与封夫人现在都不方便登门,毕竟明面上刚丧女。
“庭之,我代林家来向你道歉。昨日家中忙碌,疏忽了对林欣的管教,让她钻了空子,做下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现在她已受到了应有的责罚,如若庭之心中之气难以消除,还望如实告知,林家定竭尽全力消除你心中的怒火。 ”
顾庭之摆手,止住他的话,“阿墨言重了。此事并不能怪你,也不怪林家。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此女如此心术不正。况且,她也已经死了。
林墨见他并不怪罪,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甄弥儿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两天,全身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了一遍,手都抬不起来,摊在床榻上完全动弹不得的那种。
顾青禾有些不明白,为何原本是三哥哥躺着不能动,这才过了一夜的时间,却变成了三嫂嫂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其他人见着她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促狭,直把窝在床上的甄弥儿羞地拉过被衾盖住了头顶。
当她从苏荷花那里得知了林欣的事情后,一整天变得有些郁郁。
顾庭之从柜子里拿出早上给她擦过的那瓶药,轻轻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解开她的衣裳,要给涂抹药膏。
“相,相公,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青天白日的,现在天还没有黑透。赤身裸体地呈现在他面前,甄弥儿还是有些羞。
顾庭之将她制住,强势地将她剥了个干净,挤出药膏,心无旁骛地给她涂抹着药膏。
甄弥儿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顾庭之低头看了她一眼,给她擦手臂上的那块乌青,擦完又轻轻吹了吹:“可还疼?”
甄弥儿摇头。
“馒馒,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还没看清人就动手的。”
甄弥儿摇头:“这不关相公的事,相公那个时候还惦记着赶走那个女人,我怎么会怪你。”
“那为何不开心?嗯?”
甄弥儿靠进他的怀里,沉默良久,咬唇,不知道该如何说清自己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