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州城郊。
赵家农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正在院子里剁猪草的张大娘放下手中的刀,在旁边盛了水的盆里洗净了手,这才跑去开门。
“顾庭之可在家?”门外是一位穿着宝蓝色长衫的半大小子。
张大娘忙应道:“在家的,不知小公子有何事?我这就去唤他出来。”
书房里的几人已经听到了动静,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南泽不妨一下见到这么多位年轻公子,也分不清哪个是顾庭之,朝他们道:“我今日得闲,在街道上游逛,经过城门口时,见一群官兵要带走两位公子,我上前想一探究竟,其中一名公子往我手中塞下一锭银子,说是请我来城郊赵家同顾庭之传个口信。”
南泽行走于市井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况且他今日真的无事,师傅不知道又去了哪里,留他和阿文在山长家,而且弄来了一大堆药材和两本医术,让他们对着书本将药材一一认出,几日后回来检查。
嗬!好不容易趁师傅不在,他自然是要出来潇洒的啦,只是阿文那个榆木脑袋,任他怎么磨都完全不松动,他只好自己单跑了,所以才接了这么一个活。
顾庭之闻言,面色一变,猜到是二哥和封大哥出事了,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担心。
“谢过小兄弟了,不知是否知道缘由?”
南泽摇头:“那群官兵野蛮得很,一上来就抓人,什么都没说,但我出城门时,听到有人在讨论城南一家馄饨铺老板的女儿被人奸杀了。”
竟是牵扯进了这么一起惨无人道的凶杀案,几人不敢耽搁,匆忙往城里赶。
……
他们走后没多久,院子外再次响起拍门声。
张大娘跑去开门,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康儿,你怎的回来了?今天不是休沐日才对,可是学馆里发生了何事?”
赵康摇头,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跟夫子请了三日假。”
张大娘一听,急了,拉着他进院子,上上下下打量他。
“告诉娘,哪里不舒服啊?不行,你快去屋里歇着,娘去给你找大夫。”
说完,她急匆匆要往外走,被赵康一把拉住,“娘,我现在没事了,就是之前有些头晕,再去躺一会就好。”
张大娘有些不确定,“你真的没事?”
“嗯。”
“那你快去堂屋里坐着,娘去给你热点饭,吃完再睡。”
赵康见着八仙桌上摆满的菜式,有些意外,“家里来客人了?”
“嗯,照旧是过来酉州参加乡试的学子,同往年一样,城里没了客栈,便来城郊找些合适的农户家暂住,打听到我们家往年也接待过赶考的学子,便寻来了。”
“娘,照顾这么大一群人的生活起居,您这样太累了。”
“害,累啥,就做做饭,收拾一下盘子而已,人家都带了小厮,没让我做什么。况且,这次住咱家的几个学子特别好相处,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碰巧你回来了,明儿你将自己不太懂的一些学问理理,请教一下人家,对你明年参加童试有用。”
赵康点头,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询问道:“他们呢?”
“去城里了,在这之前没多久,一位小公子过来敲门,说是顾三郎和封二郎的哥哥在城里出了些事情,几人匆匆赶去了。”
听到‘城里’二字,赵康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站起身往屋里走,“娘,我有些吃不下,就先睡了,您自己吃吧。”
“康儿……”
见着儿子有些乏力的背影,张大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州府衙门。
顾青柏与封君麒一头雾水地被关进了府牢,都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直到一名刑狱司进来,二话不说便吩咐人给了他们一人二十大板子,直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这才逼问他们为何要将馄饨铺老板的女儿王芸杀害!
两人忍下皮肉之痛震惊,那姑娘竟然死了!
他们今日在城里打听完州府酒楼和丝绸铺子的行情后,早已经过了饭点,两人饥肠辘辘,便随便进了最近一家名为王氏馄饨铺的铺子。
铺子里一个客人可没有,一貌美的年轻女子立于收银台后,在整理东西,她不防此时竟还有人进来吃馄饨,忙戴上了旁边的面纱。
顾青柏与封君麒并没在意,毕竟他们都是已经娶妻之人。苏荷花深得顾青柏心,他对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不满意的。
至于封君麒,他的妻子沈素素可是南宁郡有名的美人,他也没有那闲心打量其他姑娘的长相。
两人点了两碗馄饨,几个小菜后,便坐于桌前,讨论着自己的一些经商心得。
很快,那姑娘端上了他们所点的食物后,便又退去了收银台后方。
直到他们吃完,付完银子离开,都没与那她有其他接触,没想到这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还是被人糟蹋后杀害!
两人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他们不傻,猜到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布局,祸水东引,不然事情真相还没查清,竟然如此急迫地逼他们认罪。
封君麒常年经商,每日忙碌,早些年特意请了个师傅,学了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增强体魄。
刚刚的那二十大板,虽然也不算轻,但勉强能承受得住。
可顾青柏不一样,虽然常年在地里劳作,一把力气,但与身子健壮的封君麒比起来,还是显得过于单薄了些。
此时,他额间的汗大滴大滴往外冒,咬紧牙根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刑狱司没想到这两个还是硬骨头,想吩咐人继续打。
他身旁一位师爷忙凑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大人,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要是没了气,他们签字画押的招供难以让人信服。”
洪广闻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挥手让那几名行杖的官兵停了下来。
“我劝你们还是老实招供的好,免得再受这些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