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两个方子去抓药吧,这个是内服的,这个是外敷的。连续用药七日方能好,这段时间饮食需清淡,忌油腻辛辣,上身的衣袍需细滑的绸缎,减少对皮肤的摩擦。”
“谢谢大夫。”封君麒将药方接了过来,顾青柏跟他一起去了前院。
直到用完晚膳,全枫服侍自家少爷将药喝了,大家这才开始讨论在贡院中自己察觉到的异样。
封君麟想起,负责他们那块区域巡逻的官兵,在第二场时换了一批,其中一名官兵很不对劲。
在前朝,乡试的第二场和第三场,考生是需要换考院的。后大齐立国以来,为了让众考生安心考试,减少中途折腾,便将这一政策进行了调整,更改为考生不动考官动,意思是所有考生连考三场都在原本的号房,但监考的考官与巡逻的官兵每场都会更换。
按理说,在第二场时,更换巡逻的官兵很正常,不正常在于其中一名官兵特别频繁的出现在他的号房外。
有一晚他需要煮粥,找那名官兵买水,那官兵竟然不小心将端来的水打翻了。还好他们在外早就讨论过这种特殊情况,不论是做饭还是睡觉时,都先将考卷用油纸封好,压到板下面,又做了其他防护,即使直接往上面淋一壶水,考卷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现在想来,那官兵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
张子恒忙道:“我有日白天嚼多了薄荷丸,晚上一点也不困,就想着再答上几题,可我固定在板上的蜡烛好端端地突然就往我答卷上倒,还好我反应快,迅速将蜡烛挥开,你们看,这是当时挥手时,被烛泪烫到的地方。”
大家朝他的手背看去,确实是有一小块皮肤被火灼伤的印子。
“当时一名巡逻的官兵立马进来询问发生了何事,见我的考卷完好无损,说了一句小心些便走了。出考院前整理东西时,我在号房地面上发现了一颗红豆,可我并没有带,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是从隔壁号房掉过来的。”
大家闻言,看向顾庭之,“庭之,你那边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顾庭之点头,“我几次醒来,都发现我的东西被人动过。对方应该是在找我的考卷。因我将考卷压在板下方,他想动手也难,见毁卷不成,在最后一夜,便将我考篮里的毛笔都毁了,可这人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把题答完了,而且我贴身的衣服里面,还藏了一只笔。备用的砚台和石墨,我也用油纸包好,藏在了米粮下。”
封君麒一阵后怕,“这些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到底是谁?能安排人在考院内频繁动手,本事不小!”
大家陷入了沉思。
“阿默这边,对方应该也是想毁考卷,只是无从下手,观察到阿默每天在用药,这才将药丸偷走了。”顾青柏分析道。
“阿默,你可有因为身体不适影响了考试?”
林默摇头,“未曾。”
“那就好,那就好,肯定是孟磊这王八蛋,陷害我们带小抄不成,自己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贼心不死,便派人来考院动手脚!”张子恒义愤填膺道。
顾庭之摇头,“孟磊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手伸进贡院里。”
“不是孟磊?那会是谁?我们来酉州后,只与他发生过冲突。”
“他父亲孟忠行。只有他,才有可能在巡查的官兵里安插自己的人手。”顾庭之猜测道。
“看来,孟忠行是认为,他儿子考篮里的小抄是我们放的,这是想将我们几人的科举之路毁了好为他儿子报仇。”封君麟总结道。
大家面色变得严肃,孟忠行作为一州刺史,想碾死他们,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这考院里动手没能成功,考院外可方便多了。
顾庭之袖下的五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现在酉州有巡抚言大人坐镇,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派人要了我们的性命,应该还是会在考卷上动手。”
“可所有考官都是朝廷派下的,几年前的科举案,惹得陛下雷霆大怒,杀了不少官员以儆效尤,这孟忠行还敢?”
“绵薄动人心,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孟忠行横行酉州屹立不倒,只因他这两年投奔到了安首辅名下,为其做了不少事情。只要安雄赫不倒,他的好日子便不会到头,朝廷派下的考官中,至少有一半是安雄赫的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庭之沉默良久,“我们需想办法将此事告知言大人。”
“可巡抚大人并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呀。”张子恒急的挠头。
封君麟与林默同时看向封君麒。
“你们看封大哥作甚?”
原来,封君麒之妻沈素素乃巡抚言大人堂叔家一名庶女的女儿,虽然关系有些远了,但深究起来,封君麒也可以唤言暮秋为一声堂伯父。
如果以沈素素的名义求见,倒还真有可能见上言大人一面。
封君麒点头,“我这就去写拜帖。”
其实,他们还真的想错了,如果以他们自己的名字递上拜帖,言暮秋或许会立马着人安排,可当他看到沈素素的名字时,反应了挺久,都没想起这是哪位。
还是十七给他科普了一下,他那位已经死去的堂叔当年在京中的风流史。他这才想起,他堂叔的一众庶女中,确实有一个在二十多年前嫁给了一位姓沈的举人,后面这位沈举人被安排到地方为官,多年来一直也没什么建树。
“你说我这位姓沈的堂侄女嫁给了谁?”
“大人,嫁的是南宁郡现功曹史封德启的嫡长子封君麒。”
“封君麟的哥哥?”
“正是。”
“现在做什么营生?”
“这封家唯有两个儿子,且都为嫡子,长子封君麒自幼不爱读书,倒是对经商极有天赋,现做丝绸生意为生。次子封君麟随了他爹,在读书上天赋不错,所以才走上了科举之路。”
言暮秋点头,“可知他下拜帖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