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武帝立刻黑了脸，声音怒不可遏。
立刻冲上来禁卫军，拔出剑，直指向风安仪。
风安仪捂着流血的脸，有些愣神，瞳孔放大，只见几把剑，指着自己。
差点按捺不住眼底的戾气，风安仪连忙垂眸。
手一松开，满是鲜血。
风安仪眸子里惊涛骇浪席卷，忍不住剧颤起来。
她的脸！
没有躲过，那块碎片，直接划过了她的脸！
风安仪立刻又按住了伤口，眼圈渐渐通红。
跪倒在地，风安仪声音冰凉，“陛下息怒。”。
“臣女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风未弦视线落在风安仪身上，嘲讽勾起唇角。
前世，风安仪这样相似的手段，历历在目。
瞧向盛武帝，已然是怒气直冲脑门，就要爆发。
“大胆风氏！你自己去看！”
盛武帝坐回了位上，胸中剧烈起伏，平息了语调，沉下脸色。
风安仪霎时一怔，望向酒缸。
其他女眷公子们，也回味了过来，皱眉撇嘴，忙慌着放下了酒觥，齐齐望向风安仪，俱是一脸惊骇。
风安仪察觉到了异样，眼神凝向酒缸，瞳孔紧缩。
难道……
银雀又打了一杯酒，手有些不稳，递给了她。
接过酒盏，风安仪抿了一口，登时，脸色惨白。
入口的液体，咸道齁嗓，像是硬生生吞了一把盐。
是酱油！
怎会是酱油！
明明应是在风未弦那里的东西，为何会到了她这里。
风安仪已经不敢相信，酒杯从手心滑落了一瞬，立刻下意识接住。
酒杯里的东西，仍旧晶莹剔透，眼色透亮。
映着她的脸，变形了起来。
风安仪立刻反应过来，抬眼望向了风未弦，正好，撞进了那双眸子里。
风未弦同样含笑盯着她。
风安仪登时毛骨悚然，仿佛身后，浑身冰冷，被人锁进了喉咙。
大殿内，灯火堂皇，月光照入，和烛火泾渭分明，阴森诡异。
她瞧出了风未弦眼里的东西。
那时不加修饰的算计和厌恶，还有切骨的恨意。
脸上的疼痛似乎消失了，血液流过脸颊，冰凉滑腻的触感，好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缓缓爬过。
风安仪暗自飞快扫视了四周一圈，金雀，银雀，所有人。
“殿下恕罪！”
风安仪收了视线，立刻跪下，手撑着地，脸庞被发丝遮住，眼珠飞快转着。
“殿下息怒，臣女实属冤枉！”，风未弦眼神凛冽起来。
盛武帝仍旧黑着脸，冷冷开口。
“好，你说！”
四周早已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玩意儿？风家小姐竟如此愚蠢！”
“还以为能尝到真的玉露清风，想不到，这人是个废物！”
连城也觉出了怪异，望向风安仪，眼底是隐隐的不屑。
风安仪指尖，一点一点，翻了起来，用力抠向地面。
那些讽刺的声音，异常清晰。
风未弦袖中手指敲着，等待着风安仪的反应。
不出所料。
风安仪闭了闭眼，再一睁开眸子，眼里已然是冰冷幽凉，漠然无情。
低语出声，一字一句，像是从地底而来。
“银雀，说，你做了何事？”
银雀登时呆滞，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上前。
风安仪一脸痛惜，转眼望着银雀。
“枉费我如此信任你！”
风安仪立刻眼眶通红，梨花带雨，眼泪断了线一般，汩汩流出。
银雀脸色惨白，跪了下来。
她知晓了风安仪的意思。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银雀声音嘶哑。
风未弦立刻了然，淡然收了视线，不再看那头的景象。
风安仪，又是故技重施。
盛武帝身子往后仰了一下，眯起眼，隐含着质疑。
“主使之人，究竟是谁！”
风安仪盯着银雀，似乎情绪已然崩溃，潸然泪下。
一双杏眸胭红水盈，腮凝新荔，鼻腻鹅绒，眨眼间情意楚楚，惹人怜惜。
银雀只觉浑身发冷，对上风安仪的视线。
蓦地，风安仪眉头微微一挑。
银雀顿时了然，脸色已然毫无血色，瘫软着跪在了地上。
风安仪的意思，她知晓了。
风安仪似乎已经不耐烦，带着哭腔，“银雀，老实告诉陛下吧！否则，连我也无法保住你了！”。
银雀只感觉身体发冷，如坠冰窟。
脖颈似乎被人扼住，渐渐收紧，远方，家里人的模样，忽地出现，越来越清晰。
她突然好后悔。
银雀苦涩的笑，磕下了头。
“启禀陛下，是奴婢财迷心窍，小姐确是准备了玉露清风，然而奴婢一心求财，起了歹念，将所有酒，全部倒卖了出去。”
银雀拿出了身上，一个钱袋子，拉开，里头竟是大块的金子。
盛武帝原本怀疑的神色，登时多了惊愕。
其他的人也瞧见了那袋金子，数目之多，无法想象！
原来，竟是奴才们从中作梗！
风安仪也似乎被惊到了，立刻又急又气，眼泪更加汹涌，喘不上气责怪着。
“你！你这死丫头！你糊涂啊！”
风安仪惋惜收回视线，堪堪闭了眼，不忍再看。
银雀面如死灰，“这些，是奴婢所得，已经用掉了部分。”。
在上大殿前，小姐给了她这一袋黄金。
原来，不是俸禄，是卖命钱。
“小姐是冤枉的！”，银雀突然大声起来，头撞到了地上。
这一句落下，风未弦差点一声嗤笑。
略略瞥了一眼风安仪那头，风未弦眼中的讽刺更甚。
收回视线，风未弦拿着筷子，径直吃起了菜。
突如其来的沉默，盛武帝半晌的安静。
“原来如此。”
盛武帝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风安仪垂眸盯着地面，眼里是不断闪过的算计。
然而，盛武帝一下子高昂了声音，威震大殿，遍布各个角落。
“那就拖下去。”
“欺君之罪，污了大盛清誉，即可就地正法！”
风安仪闭了眼，听见身旁银雀开始挣扎。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银雀立刻皱起了脸。
禁卫军立刻出动，拖走了银雀。
“小姐，小姐，奴婢对不住您啊！”
银雀不断回着头，朝着风安仪不断忏悔，声音已然颤抖变形。
风安仪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得从声音里，听出她的真实意思。
不过片刻，银雀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风安仪睁开了眸子，眼底满是狠厉。
盛武帝突然又一开口，面上仍是愤怒之色。
“风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