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柔,她安排我们来接你回去。”李霞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小柔?
大嫂?
她怎么会?
记得上次她来时,她为了大哥能再有个机会,硬是让何勇和她分开做事。
结果差点害她被人强暴。
如今她不但没怪自己,还想着帮自己。
她还真是不念旧恶呀!
这一刻,李霞是愧疚的,是感动的。
当初小柔刚被绑架时,她心里想的最多的是无法跟大哥交代,对于小柔,她想的极少。
大嫂不愧是大嫂,永远是那么善良。
李霞闭上眼睛,眼睑滑过一丝晶莹的泪珠。
这是悔恨的,愧疚的眼泪。
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看着狗子他们,“你们想接我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眼门墩上坐着玩外孙的土根儿妈。
还有一旁定睛看着他们说话的土妞儿。
土妞儿眼神复杂的看着几人。
一个年纪四十来岁,长的很周正,只是发福的啤酒肚很是扎眼。
经常刷某信的她一眼就看出,他那身休闲服上头的标志,一套就得大几千。
还有腕上的手表,那是某国际品牌,一块也得好几万。
脚上的运动鞋,也是国内某知名品牌,一双够她生活半年。
此人看着不是权贵便是商人。
另一个穿着倒是普通,都是几百块的夹克衫,牛仔裤,也是运动鞋,年纪大约三十来岁。
还有一个,看起来跟她爹差不多大。
也是忠厚老实的模样。
那身黑色中山装看着似乎很有年头,脚上是一双黑色变了形的皮鞋。
眼角那深邃的沟壑,显示着他经历了无数个岁月。
此时与自己大嫂说话的是那三十岁的男人,她清楚的听到,两人说要把李霞接走。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大嫂。
可是这里一向对待外地媳妇儿都是只许进不许出。
在这深山里头,娶个媳妇儿多难啊?
都娶进来还能让人在走了。
按照这里的规矩,人只要娶进来,就万万不可能再让她回去。
就算男人死了,她也得嫁给村里其他男人。
当然,家族里的男人优先,只不过这点李霞并不知道。
这里离镇上较远,很少有人来。
天高皇帝远,对于这里的奇葩事也就没人管。
但土妞儿的思想早已被潜移默化,把李霞当做自己家的私产。
虽然她没有听嫂子说她哥的事,但从某信上也刷到过。
虽然村里大多时候没有信号,可是她还是每天抽时间跑到山顶那边扒拉会儿手机。
在一次无意中看到哥哥的事。
她本来还想告诉父母,可又怕他们坚持不住,就一直瞒着。
她并非有多关心父母,只是怕他们坚持不住,倒下来。
那自己衣食无忧的日子就再无人支撑。
想到自己婆婆那张一脸横肉的脸,还有那尖锐的嗓音,她只想想就觉得全身肌肉一紧。
嫂子李霞跟父母已经分家,她不指望父母出事她能好好供养自己。
所以就想着,能瞒一日是一日。
李霞一直不认为土根儿死了。
因为她从未看到他的尸体。
虽然孙警官告诉她土根儿被火化了,可是她一直不相信。
她有直觉,她的土根儿还活着。
……
“霞,跟我们回去吧。”李栓老泪纵横的用两手包着女儿的一只手。
心疼的看着她。
女儿原本白嫩细腻的脸上,如今已是布满细纹。
粗暴爆皮。
原本滑嫩的小手如今也是瘌巴的像萝卜擦子似的。
比他的手还硌人。
茧子结了厚厚一层。
哪还有当初走时的模样。
李霞红着眼眶,眼泪断成了珠子,却是连连摇头,“不,我想留在这里等土根儿。”
要不土根儿要是回来了,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李栓转过身仰起头,两只肩膀不住有规律的抖动。
这时王建业走上前,打量了李霞一眼,随即开口,“也许土根儿也希望你走呢?”
“如果我是他,也希望自己的爱人可以过的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王建业。
“我们是受人所托,今天是一定要把你接出的。”王建业再次补充。
李霞只扫了王建业一眼,看到狗子和爸爸眼的模样。
心底里有了一丝波动。
王建业见此又加了一把柴禾,让她内心的温度再升一些。
“我们是小柔所托,小柔是受你的朋友孙某人所托,特地来接你与故人重逢。”王建业说这话时,时刻注意李霞的眼睛。
唯恐她听不明白。
可李霞也是个聪慧的女人,很快就听明白了。
老孙?
她何曾有姓孙的故人?
只一个来月前,打电话告诉土根儿被车撞了,又宣布土根儿去世的人。
他是个警察。
看起来很面善的警察。
想到这里,李霞猛的抓住王建业的袖子,“你是说孙……故人。”
她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改口。
因为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土根儿是在一个小视频里。
土根儿跪在地上指控一个很胖,但看起来打扮很时髦的女人。
说她们拐骗他去做苦力。
人身安全时刻受着威胁……
她现在甚至大胆猜测,土根儿出事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他有大半年没见过土根儿了。
之前他给她打电话,也只是短短几句。
就是叮嘱她别舍不得花钱,再无其他。
她想她的土根儿,疯狂的想。
有时候一想就是一个晚上。
那时候她时常期盼,土根儿能啥时候突然间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如果那样的话,那该多好。
想到这个中年男人刚才的话,她扭头看了看院子四周。
这几天村里来了几个她没见过的陌生人。
说是来这附近采药,租了邻居的房子。
可说是采药,可天天在她家院子边上探头探脑。
李霞刚开始有点儿害怕,可时间长了,见他们没对她做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不管怎样,小姑公婆在家里,她多少可以安心一些。
更何况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他们又能对她做什么?
可今天她娘家那边来的人,说话也都奇奇怪怪。
说话都很隐晦,她就不自觉的又看了看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