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窑边上一时陷入沉静。
谢江南考虑着各方得失。
谢婉瑜想着信石的危害。
陈友河想着或许,可以只救助沙洲村与桐江村两个村的稻田蛾虫灾。
陈新泉想,或许可以直接将配方交由朝廷处置。
只是,如此一来迁延时长,必将因此耽误了今夏的水稻收成。
“新扬,二柱你俩来这里有何事?”
在四人陷入沉思的时候,陈友湖说话问询的声音,自院前传来。
“阿湖叔,我来此处寻陈石头。”
十二三岁的陈二柱声音洪亮,他双目炯炯有神,一身健壮的体格把身上的衣服撑得特别的紧凑。
“石头如今改名叫陈新泉了。他这会正有事情在忙,你稍晚些再来寻他吧。”
陈友湖道。
“阿湖叔,你可有看到我家堂嫂?嫂嫂她如今怎么样了?”
陈二柱是陈友铁的二儿子,陈友图的侄儿。
陈二柱口中的嫂嫂,自然是在陈新泉家中养伤的柳韵。
“你是来寻小柳氏的?”
陈友湖反问。
陈二柱点头。
“小柳氏如今在养伤。我并未见到过她。今日早些时候,听到她在房内说话的声音。如今她身子还没康复,这几日里并未曾出房来。你此时可不一定能见着她。”
陈友湖耐心的给陈二柱解释。
听陈友湖这么说,一直静静站在陈二柱身边的陈新扬,忽然张口大声叫起来:“嫂嫂,我是新扬,我来看你了。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土窑旁边,一直犹豫不决的众人,被陈新扬高亢的声音打扰,几人顿时皱起眉头。
谢婉瑜听到陈新扬高亢的叫声后,抬眼看向陈新泉。但见陈新泉自条凳上迅速站起来,随后举步快速走向院墙边。
“陈新扬,你要做甚?”
陈新泉疾走几步,迅速来到庭院墙前,他瞪眼死死的盯着院门口三尺外的陈新扬和陈二柱。
“陈石头,你来的正好!”
陈二柱见陈新泉出现,立马高声叫道。
“二柱,你找我的事,等会再说。我问陈新扬为何要在我家院前,如此吵吵嚷嚷?”
陈新泉打断陈二柱的话,再次问陈新扬。
“我,我要见嫂嫂,你把我嫂嫂接到你家来,我,我……”
陈新扬说着,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说了。
陈新泉阴沉着脸,眼睛死死盯着陈新扬。
“那日,在你家院子里发生的事,你当时是如何做的?你可还记得?”
陈新泉再问。
陈新扬抬头回瞪着陈新泉恶狠狠的道:“当日我身体正发的寒,身子都动弹不得。我亦想要帮嫂嫂的。”
陈新扬想起嫂嫂柳韵被母亲虐打那日,他心中也是痛苦万分。
陈新泉低眉想了一下,回想起那天他给陈新扬送黄花蒿汤药时,陈新扬的情形真是虚脱了。
应该是打摆子病发后的样子,他心里相信陈新扬当时的确是身不由己,才没有及时现身为柳韵解围。
“韵姐姐现如今,还不能自己行走,虽然能下床走动一两步,但并不适合见你。”
陈新泉没有多说废话。
他不觉得陈新扬来见柳韵,能给柳韵带来多大帮助,可能只会适得其反,让他母亲刘氏更加怨恨柳韵。
因此,他直接拒绝让陈新扬见柳韵。
“陈石头你什么意思?”
陈二柱打断陈新泉的话,厉声问道。
他听陈新泉说话,越来越觉得这个瘦弱小孩有些飘了。
以前,陈石头在他面前可乖巧的很,从来没敢大声说过一句重话。
今天他的表现,有点太嚣张了,在这么下去,他怕以后回村子,便镇不住村里半大的孩子们了。
他心想,难道自己离开沙洲村这一年半里,陈石头胆儿肥了!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陈新泉看向陈二柱道:“二柱!韵姐姐的遭遇你知道多少?你知不知道,韵姐姐她差点被你伯母活活打死。我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
“就算是如此,那也是我二伯家里的事,柳氏既已嫁到我堂哥新苏名下,便是我二伯家的人。就算她被我伯母打死,那也是我大伯家的事。”陈二柱厉声反驳道:“此事,与你陈石头有何干系?你把柳氏私藏到你家里来,是何居心?”
陈二柱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他见陈新泉说的每句话,语气里都充满质问的口吻,心里便生了要好好教训陈新泉一顿的念头。
陈新泉闻言被陈二柱的话气的冷笑,他道:“陈二柱,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接了韵姐姐来家里养伤,是你三爷爷里正陈达田爷爷当场同意的。你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笑话,我家堂兄弟,堂叔伯那么多人家,我三爷爷为何要答应,让你把柳氏接来你家来。还不是你对柳氏生了心思?”
陈二柱嘲讽道。
他今日自大布乡铁矿场回村,便听堂兄弟说了柳韵被陈石头接到他家里养伤之事。当时,他心中便是愤愤不平。
柳韵生得娇媚,肤白若脂细眉大眼,那双透着天蓝色彩的美瞳,使得不少人见了都迈不动步子。
陈二柱第一次见到柳韵之时,也对这个刚成为他堂嫂的十六岁少女惊为天人。
后来,陈新苏发生了一些变故,陈二柱心里也为柳韵的遭遇感到惋惜。
只是,今日他听说,这么一个仙女一般的女子。
竟然被陈石头这个弱鸡盯上,并且捷足先登了。他心里那个气,差点没直接写在脸上了。
这时,陈石头这么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陈二柱更加不能忍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新泉继续说道:“陈石头,我告诉你,就算柳氏成了寡妇,她也还是我大伯家的媳妇。你休要痴心妄想对柳氏生出什么心思?”
“咻!啪!”
“啊!”
“谢氏!你疯了!”
陈二柱话音刚落,大腿便被一根细竹条重重的抽了一条子。
他急急后退几步,躲开对着他抽条子的谢秀儿。他一边大声诃骂,一边躲避细长的笤子。
谢秀儿听到陈二柱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心里憋着多日的怨气没处撒。
此时,陈二柱直愣愣的撞上来。她哪里还能忍,她在院子里抽了一根竹子枝条便冲出院门。随后对着陈二柱下盘一顿招呼。
此时,她手里挥舞着竹子枝,不停的往陈二柱下盘挥舞。
她一脸狰狞的样子,大有要把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混蛋,生吞活剥了的气势。
“咻,啪!”
“咻!咻”
“啊!别打了,婶子别打了,谢家婶子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谢秀儿追着陈二柱一顿乱打,陈二柱被笤帚抽了十数笤子,痛的他不住求饶。
谢秀儿听到陈二柱求饶,方停下手中挥舞笤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