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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中恨意难抑,瞿崴发动的数场大战,已让明夷帮死伤了万余人,他实难咽下这口恶气。

是以他愤然说道:“那咱们便多费些心思,替他们找个心善的统领便是!

“只要能重整霁云盟,让整个江湖重新恢复秩序,瞿崴他就必须先死!”

说罢,他再度举拳,照着瞿崴面门一击而下。

“嘭”地一声闷响过后,范莽“啊”地惊叫一声,这一拳只砸在金琨的手掌之上。

原来金琨利用他神鬼莫测的身法瞬息而至,范莽万料不到金琨如今的武艺竟是这般出神入化。

他这一拳已使出了全力,金琨虽能瞬息而至,却运劲不及,直让他砸得掌骨欲裂,剧痛不已。

金琨忍痛说道:“范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一边说,一边将他拳头握在掌心里,不叫他逃脱半分。

只听他提高了嗓门道:“我没有一天不想杀了他们,没有一天不想让这江湖重新恢复往昔……

“但大哥你的做法却是错的,先生他早已警告过咱们,倘若你真的这样做了,必定是祸患无穷,整个江湖,也很可能永远也无法回头!”

范莽右手猛然挣扎了几下,却无法从他手里挣脱,狠狠地道:“兄弟,你实不该重出这江湖!

“你领着大伙儿去营救那些门人,谁知你救的人里,有没有比瞿崴恶毒百倍的人?

“将来这瞿崴无论是何等因由死去,被你救的恶人最终坐上这盟主之位,那罪过不也是你造成的么?那也太不值得啦!”

金琨叹道:“范大哥,你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我总觉得,我金琨不能太在意他人怎样看待我,否则,就连我自己也都认不清自己了……

“范大哥,咱们与瞿崴固然是仇深似海,可咱们如何去做,做得是好是坏,都是咱们自己的事!

“你万不可为了他人的看法,将一件事情一错再错,最终都无法挽回了!”

这一句话说下来,当真让范莽平静了不少。

的确在许多明夷帮帮众眼中看来,若不报了这血海深仇,他们便不能算是真正的血性男儿,更不配这明夷帮的身份。

范莽便整日背负着这份仇恨和他人的目光,艰难地活过了十年之久,他十分清楚这份苦楚,只是至今也不敢正视它。

他终于神情缓和道:“兄弟,这个武林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它不值得你去救,你还不如去自证你的清白,那样还多少实惠一些!”

金琨苦笑道:“你以为我至今还在乎他们冤我么?”

接着叹道:“这个江湖,这整个武林,我的确没法叫它们转变,除去拯救,我还能做些什么?

“就当是我在完成武丞相及先生他们的夙愿吧。”

看着范莽手中劲力尽数撤去,金琨也缓缓松开了手,他欣慰地说道:“范大哥,你有所不知,留着瞿崴在我身边,

“对咱们实有大用,此为上策!若是咱们把他放了,也不是不可,但无法为我所用,毕竟是要差了一些,此为中策!”

陆宁终于看着金琨开口道:“瞿崴若被范大哥杀了,那便是下下之策了,我可说对了?”

未等金琨答话,范莽忽地一跃,身影赫然而起,已落在一处木台之上。

他右手迅速搭在一木柄上,大声吼叫道:“说这些全都没用!如今你仅有两个选择,一是为我报仇,为先生他们报仇!

“二是你将我杀了,留他活命!你快些选吧!”

金琨猛地一惊,刚要说话,却见瞿崴已经苏醒。

瞿崴听见了范莽适才那句吼叫,一时间竟放肆地大笑出声,其声尖锐刺耳,令人很是厌烦。

陆宁也惊叫道:“范大哥,你可莫做傻事!我已听懂明老前辈的话啦,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她见瞿崴已经转醒,是以抓紧改了口,不叫金琨的身份暴露。

金琨知道范莽所握的木柄,正是一道控制火雷的机括。

若被他搬动了,这地下埋设的火雷便会一齐引爆,莫说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活,唯恐将此处断崖整个儿炸进崖下江水之中。

金琨慌忙叫道:“范小哥,你何故如此固执!你……你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后果么?你想与他同归于尽么?还要搭上我俩的性命?”

范莽哪管他说些什么,只满是恨意地大叫:“在此非常时期,我宁愿同归于尽,也不能叫这厮再度祸害江湖!”

他缓得一缓,再叫:“你可以对那些霁云弟子不计前嫌,我也无话可说!

“可这瞿崴正是那罪魁祸首,我是绝不能饶!你不愿杀他,那便由我来杀!

“若你想要阻我,便亲自来杀了我!便是这般简单,你选一个吧!”

金琨仲怔得好半晌,才缓缓摇头道:“我不能做这选择,范小哥,你还是回头吧!”

范莽眼中冒出了血丝,再叫道:“你当真不选?”

金琨沉吟道:“不是我不选,是不能选!”

范莽顿时变得满脸绝望,朗声道:“那便莫怪我不仁啦,今生是我欠你的,到了来世,我还你一命便是!”

言毕,手中一用力,忽听“咔啦啦”木制齿轮转动,机括已然被他启动!

陆宁直惊得捂住了嘴,万想不到这范莽竟会如此癫狂。

金琨大惊之下,身形一晃,已欺至机关之前,他疾伸右掌,手中劲力暴增,才堪堪将那齿轮止住。

范莽见他竟然釜底抽薪,将这机关整个儿停了下来,又急忙扳了几回木柄,但那端的齿轮却被金琨死死拖住,如何搬得动半分?

范莽气急败坏,松开了木柄,一拳照着金琨小腹击来。

金琨不料他真要向自己出手,也不敢轻慢,左手横挥,一股排山倒海之势向范莽铁拳击来。

拳掌相碰之下,范莽的内力毕竟是大有不及,竟像砸中了铜墙铁壁一般,将他倏地弹开三丈之远,跌坐在地。

他只感一股巨力闷在胸前,让他喘气不得,莫说再度出拳与金琨对敌,便是强行起身也是十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