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意思,是要你在雍王回京后,指认他在闽南的胡作非为。”
月殊装作吃惊惶恐的样子。
“世子都无可奈何,挨了陛下板子,小的一个平头百姓,如何能撼动?”
“可雍王不知啊,不然他为何要派人杀你。”
月殊把头垂得越发低,好掩盖住嘴边忍不住的笑意。
“若雍王真有此意,只怕还会动手,小的藏在国公府,可会连累世子?”
只听到茶盏磕碰的声音,江蕴初似在细细思索。
良久,她开口。
“本宫会多安排些人手,雍王回京前,你就待在府中。”
月殊自然恭顺应下。
江蕴初没有让她退下的意思,她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就站在原处翻看。
因是背对着,月殊微微抬起了头。
回到上京,这已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月殊已说不清心中是何情绪。
权势富贵养人,江蕴初越发有掌权者的气魄和威压。
“祝老二死的时候,你可曾看出什么蹊跷?”
江蕴初问,但没回头。
“事发突然,小的站得又远,并未看出有何不对。”
“依你看,他是如何死的。”
“鼻中血液暗黑,像是中毒……”
江蕴初猛地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
原本,月殊此时该立即垂眸避开,在这一瞬间,她似乎被什么控制了心神。
胸口处的悲愤翻涌,她嘴唇嗫嚅,想要质问出声。
江蕴初也定定看着他激愤的样子。
月殊往前一大步,“莫非,侧妃觉得是我动手?”
那些话在舌尖滚了又滚,生生又吞进肚子里,她还是低下头。
“你多心了。”
江蕴初声音柔柔的。
只因白颂廷回禀,说不像中毒。
她又叫了林志询问,当时他站得最近,也未发现有何不对。
祝二爷的死,是突然的。
他是孤刀会的人,尸体已经被香潭公子带走,便是想要再查死因,也不能如愿。
她并不想跟一个下人解释太多。
定了定心神,江蕴初挥手,“你下去吧。”
转眼雍王归期已至,江城的伤也基本痊愈。
江蕴初派人传来消息,明日陛下会携带前朝、后宫多人前去天坛祭天。
皇后、丽贵妃,太子,雍王等皆会跟随。
江城也在随行之列,作为近身小厮,月殊亦得以前往。
众人拜见同光帝时,他们这些随行的下人便在外等候。
“诸位,贵妃娘娘慈爱,请移步中严殿取暖休息。”
一个小太监过来引路,一大群小厮、丫鬟都跟随着移到中严殿。
不时有人感恩贵妃贤德。
中严殿里用一素色屏风隔开,男女各一边。
里头边摆放着不少小杌子,比站着是要轻松不少。
坐下没一会儿,殿中侧门打开,还是方才那个小太监,领着几个宫女进门。
宫女们手上都执有一托盘,托盘中有茶,有糕点。
“雍王回京,陛下高兴,这是上头赏赐诸位的。”
说完,便从门口处开始分发。
“你从小跟随世子身边,想来见识颇广,这宫中御制的点心,吃过不少吧。”
月殊问坐在身边的松华。
“天坛祭祀祈福,还未礼成,便分发吃食,这倒是从未有过的事。”
“那我倒是有福了。”
嘴上这么说,托盘送到身前,她端着一杯茶,捏着手里的茶点却不入嘴。
宫女送完并不走,笑盈盈站在一旁,“小哥怎的不吃?”
松华三两下吃了那小糕点,“味道不错,你怎的不吃?”
月殊把茶盏放回托盘,掌心托着糕点,极为郑重问,“姑娘,这糕点是皇后娘娘所赐,还是贵妃娘娘所赐?”
“这……”
宫女面露难色。
松华拍了月殊一巴掌,“不论谁赐,总是进肚,有何区别?”
“自然有区别,”月殊望着殿门方向,虔诚道,“我与你们不同,从小就伺候在贵人身边,我走到今日,实不容易。这糕点,若是之前,便是一辈子也见不到,更别说尝上一口了。”
“所以呢?”松华问。
“所以,我要把它带回去,好好供奉在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