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兄。”
“蒽?”
他说话的时候,小动作颇多。
手上为月殊夹来一大块烤猪排,眼睛不忘审视她的脸。
“森家之人……可还有活口?”
他说得迟疑,又小心翼翼。
见月殊不吭声,忙干笑着要解释。
“兄弟,你别误会,我只是——”
“都死了,森家的岛沉了。”
林志微张了嘴,再顾不得遮掩,急急问道,“那森家的家主,也死了?”
“若非世子,我亦成水鬼。茫茫大海,哪还有什么家主?”
“森家都没了。”
林志似被抽了魂,嘴里喃喃,“死了……都死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就这么死了。
他无数次咒骂祈求,让她不得好死。
没曾想,真死了……
林志缓缓抬手,覆在胸腔位置。
若无药丸克制,蛊虫噬骨之痛很快会夺走他的性命。
失魂落魄下,林志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顿饭吃到后边,他连站立都不稳当。
月殊唤小二扶他出门,帮着扶上马背后又说了句客套话。
“林大人,今日有缘相识,还望日后能多多关照。”
林志近乎趴在马背上,他只胡乱挥挥手,便双手箍着马脖子,一颠一颠往前走。
身子有些下滑时,他本能搂了一把。
手掌抓住一个抽袋。
只轻轻一用力,便从缰绳上扯了下来。
“什么东西?”
抽袋内东西圆圆的,有点像药丸。
呵呵……真是想活下去想疯了。
支起身子,打开扯开抽袋。
待看清手心里那颗熟悉的药丸,他手一抖,人从马背滚落。
药丸也滚落。
月殊站在不远处,看他趴在地上找寻药丸,寻到之后灰都来不及擦,便囫囵进口。
林志又哭又笑的声音传来,月殊看了许久,已觉无趣,转身,一人低头与她撞肩而过。
带着刻意的撞击,令她当即蹙眉,立即回身去看,那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下街头。
手掌用力攥紧,直行到河堤僻静无人处,才一点点摊开手心纸团。
掌心的潮热让宣纸有些润,上头的字苍劲有力。
“抚松堂。”
记下上头的字,月殊指尖在上头抚了抚,才将宣纸团成球,远远抛入水中。
虽已入夜,但上京真正的繁华奢靡才真正上演。
有了银钱,莺歌燕舞,婉转小调乃是男人必要体验一遭的。
不论今日江蕴初的赏钱是何目的,她都要把戏做足。
月殊牵着马,信步往快活林的方向走。
途经茶楼,她驻足片刻,似被茶楼说书先生所吸引。
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大厅灯火通明,说书先生端坐方桌之后,手边放着木板与一折扇。
他声音洪亮,正绘声绘色讲述王府秘事。
所谓王府,自是杜撰,编排皇室,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说书先生没这个胆子,所出之言,不过含沙射影,字字句句引人想到雍王。
一出借腹生子,听得厅内百姓意犹未尽。
月殊勾唇浅笑,随口询问同桌书生,“兄台,可知抚松堂在何处?”
书生打量他一眼,心觉此人不甚良善。
相貌不讨喜,进门后大马金刀一屁股坐下,粗鄙至极,偏生重重搁在桌上一把刀,让他吐不出半路谴责之言。
看这打扮,便是头脑简单的莽夫,询问武堂也属正常。
书生不想惹事,“抚松堂在半升街街尾。”
明显抵触,月殊岂会看不出,暗笑自己伪装卓绝,起身往外走。
今晚得去快活林逍遥一番,抚松堂嘛……只能明日找机会再去。
只望那人不要等得 太过心急。
在快活林喝了个烂醉,期间还因为与一富商争抢优伶闹了一通。
“老子出十金!”
黄灿灿一坨掏出,那女子喜得眼眸弯成月牙。在厅堂待客的,何时遇过这样手笔,心中喜不自胜。
那带刀的武夫,看着凶悍,实则面相丑陋又身材瘪瘦。
穿得也不华贵。
正要软了身子攀附富商,月殊刀身拍击桌面,使得近旁茶盏飞溅碎裂。
顿时招惹更多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