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燊说的是事实,她如今改头换面潜伏在江城的身边,是为了接近太子。
江城显然喜欢阿怜,月殊此时干预,必然会引起他的不悦。
和燊看出她心中不忍,毕竟人是她亲手救下的,怎么会忍心眼睁睁看她羊入虎口。
但,和燊行事,一贯秉承着尊重他人命运的原则。
“你找机会问问她,若是自愿,咱们便算了。若是不得已,待到了上京,咱们再安排她脱身。”
月殊也觉得这样最好。
海鱼烤好的时候,阿怜过来了。
她头发理顺别在耳朵后面,看着整洁不少。
少女再如何落魄,也天然带着引人注目的朝气。
阿怜接过鱼想走,月殊淡笑着拉住了她。
“休息会吧。”
“可世子那里……”她扭头回望,和燊已经拿了吃的送过去。
此时的篝火边只有她与月殊二人。
“脚还疼吧,这个药止疼的,待明日,你与我去山涧边割些草。有了鞋子,便好得快了。”
阿怜接过药,感激地对着月殊笑了笑。
阿怜小口吃鱼的空档,月殊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
她还小,贸然提起这种话题,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她。
纠结间,阿怜微微侧过头,眼睛眨了眨,“二周哥哥,世子爷说你差事办得好,到时候要带你一道回国公府呢!”
“蒽,那就好。”
阿怜很是雀跃,“真好,到时咱们可以一道在世子爷身边办事。”
她听松华说了许多关于上京城的事,上京的繁华,国公府气派,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他答应带你入府?”
阿怜重重点头,脸颊还泛两团可疑的红晕。
她微低了头,脑海中想起江城说的话。
“只要你听话,金银首饰,都不会少,若你的肚子再争气些,宅子铺子,都少不了你的。”
阿怜越想越开心,红着脸跟月殊道谢,“二周哥哥,多亏了你,阿怜才有今日的造化。爹娘在天有灵,若知道这样的喜事,也会开心的。”
说完,她觉得还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阿怜身无分文,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给您磕三个头吧。”
一把扶住阿怜的手,月殊道,“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有几句话想提醒姑娘。”
“您说。”
“国公府门楣高,他身边女人也很多,这高门,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我不怕。”
阿怜回答得坚定。
再差,也不会比岛上日晒雨淋更苦。
她的爹娘是森家植园最普通的农户。
她从小跟随爹娘身边劳作,每日醒来,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苦日子,她受够了。
看着她满是憧憬的笑脸,月殊一时百味杂陈。
江城唤了一声,她立即站起来。
“世子爷叫我了。”
月殊抬起头,只看到她飞快扭过头时,嘴角边明媚的一抹笑。
“如何?”
和燊拨了拨火堆,火焰照亮她略带忧愁的脸。
“她是自愿的。”
她没有干涉,但惋惜心疼,江城不是可以依靠的良人。
“看出来了,她很开心。”
“可在海岛的时候,为了夺走船,他想杀她。”
“她自己都不介意。”
是啊,她自己都不介意。
月殊瞬间感觉无力。
“你忘了?医书上有记载这样一种病症。有些人在遭受迫害或是生命威胁之时,施暴者如果表现出善意,会令受害者忘记所遭受过的伤害。”
月殊诧异,“你何时看的医书?”
“潇湘苑妆台屉子里,你留下的书可不少。”
月殊心中泛起别样的涟漪,许多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只低下头。
良久,她抬头,脸上是男子一样的吊儿郎当。
“周老二的身份,还要用一段时间。入了上京,我不会同你回侯府。”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敢看和燊,弓着背懒散坐在地上,一只脚的脚尖,也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沙泥。
“能不能详细说说?”
和燊不想再打哑谜。
他想了解她的计划,如果可以,他愿意提供力之所及的所有帮助。
“我需要帮手,先救出森田。再……”月殊顿了一下,似有几分不甘和嘲弄,“再向他证明我的身份。”
“聊什么呢!鱼都烤糊了。”
冲过来的人是松华,他闻到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