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还未靠岸,月殊已经看见柴火堆中的君尧。
距离有些远,又有柴火遮挡,不知有没有用刑。
吕鑫愤愤拍打船沿,“他们居然如此对待公子!家主,得让他们得到教训!”
“别冲动,先换人。”
她看似保持着冷静,双手却攥紧。
她转过身,看了一圈甲板上的人。
除了近身跟随的几人,许多她并不熟识,福伯说,那些也都是森家跟随多年的老人,最是忠心可靠。
君尧的安危,于月殊而言太过重要,她不得不提前敲打一二。
“待会都不许妄动,谁若是坏事,别怪我心狠。”
众人皆应声,却并未入心。
这个半道上冒出来的家主,年纪轻,还是个女人。
听说,连家里的账都算不清……
若不是凭借着那点子血脉,如何能执掌森家?
随着船靠近,银月湾的人都站起来。
越靠近海岸,水越浅。大船无法靠得太近,月殊令人放下小船。
吕蒙亲自押着五花大绑的张之政,尤大则留在船上。
小船泊在浅滩,一行人涉水往岸上走。
张之政走了几步,就怎么也不肯往前。
他来过银月湾,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送到了何地。
“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绑架朝廷命官,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张之政作威作福多年,第一反应就是摆出官威,面色凶狠地呵斥怒骂。
吕鑫只推搡了几下,他索性坐到水里。
水很浅,便是坐着,也只到胸口的位置。
吕鑫在上京时,跟地痞流氓打惯了交道,丝毫不惯着,揪住他身上的绳子,就压着头往水里按。
海水灌满口鼻,张之政无法呼吸,两条腿拼命地蹬。
吕鑫下的是死手,差点没把他按水里呛死。
本来就胖,这么一折腾,再提起来,就跟条死鱼似的任由摆弄。
“别弄死。”
月殊只说了一句,先行上了岸。
再次相见,月殊一身黑衣,全身散着一股子冷肃之气。
“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
她侧首,吕鑫把人丢上前。
她又转眸,“如此对待我的人,可不厚道。”
“你跟海盗讲厚不厚道?”
月殊哑然,顿了一瞬才接话,“张之政我已经带来,现在到你信守承诺。”
有两人要上前,吕鑫横手拦住。
银月道,“仙岛上的人诡计多端,你不许我的人查验,我又怎能确定这人是不是张之政?”
“我的人就在你手上,生死之事,我岂会儿戏?”
“是不是儿戏,得等验过再说。”
银月毫不退让。
“如何验证?”
“张之政与我银月湾有血海深仇,便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月殊沉吟一瞬,挥手让吕鑫让开。
银月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张之政。
他的弯刀,勾住绳子,一用力,绳子割断掉落。
“你干什么!”吕鑫道。
月殊抬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她方才粗略估算了一下,沙滩上银月湾大概有三十几人,若是两方交手,吕鑫完全能指挥人牵制住对方。
她要做的,是立即去解救木架上的君尧。
思索的时间,张之政的衣服被扒下,他被两人架着站起身。
一片参塞到张之政嘴里。
银月用刀拍了拍他的脸,“含好了,好戏还没开始。”
话落,他手里的弯刀举起,月殊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银月的手腕。
“先放了我的人,此人要杀要剐,我绝不干涉。”
银月目光落在手腕处,这女人的手指纤细修长,他微微一动,对方抓握明显又加了几分力道。
“紧张什么,人就在那里,莫非还要我亲自去带过来?”
月殊被他玩味的眼神看得不甚自在,立即松开手。
月殊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银月的弯刀,顺着张之政胸口处的刀疤,缓而有力地划动。
那道疤痕,是银月的爹亲手砍伤。
当时,他就躲在船舱底板下,透过缝隙,父母双亲的血,一滴一滴淌落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