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燊细细分辨她的神色，没有明显异常。
月殊主动抓起和燊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手指玩弄。
“月殊同母亲一样，都信因果。她落到此时地步，不怪别人，全是她咎由自取。”
今日参加宴席的都得录口供，太子殿下将这事交给萧逸。
事情发生在他的府邸，查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得被太子问罪。
处理案情乃是萧逸本职，他很快梳理出与毛亦恒有过接触的所有人。
和燊与月殊也被叫去询问。
和燊与月殊同去，江意菀正从屋内出来，三人擦肩而过。
和燊眼中只有月殊，江意菀回看，月殊手腕处绿莹莹镯子衬得肌肤胜雪，那两只交缠的手刺痛眼眸。
孙氏走上来拉她，理了理她鬓边发丝，苦口婆心道，“你喜欢谁不好，偏偏是他。他能给你什么？”
江意菀不死心，还惦记着申氏的善意，轻声责怪孙道，“那个镯子，母亲为何不收？”
孙氏抓住她手腕，将她往英国公身边拉。
孙氏边走边警告她，“我英国公府，何时要沦落到给人做妾？就是平妻也不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对于这个女儿，孙氏早有打算。
看太子殿下独自坐着，孙氏泡好茶塞江意菀手里边，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推她到太子跟前。
孙氏低声提醒，“太子还未曾娶妻，不比那小子强？太子妃跟一个小小平妻相比，你自己掂量着办。”
江意菀抬眸看向太子，他正眉目紧锁，看着很是焦心。
江意菀无奈，在孙氏一再鼓动下走上前，“殿下，请喝茶。”
太子瞧着她与英国公神似的眉眼，问道，“你是英国公的女儿？今日你也在？”
皇甫圣华扫了眼她恭敬端着的那杯茶，接过去浅抿一口。
“殿下记得臣女？”江意菀歪头，带着几分俏皮。
“母后百花宴上，你打碎了我最爱的九连环。”
江意菀愣住，随后看到皇甫圣华唇边那抹促狭，脸颊微红。
“殿下记错了，打碎殿下九连环的，是姐姐。”
十二年前，花灯节上，英国公府丢了一个女儿，就是打碎九连环的江蕴初，那时她已经五岁。
皇甫圣华有些尴尬，端起茶杯，这次喝了一大口。
话说到这里，皇甫圣华随口问了一句，“这么多年，可有寻到你姐姐消息？”
“父亲每年都会出京寻找，已坚持了十个年头，不知姐姐究竟流落到了何处。”
“英国公爱女心切，慈父之心感人肺腑。”
聊到这个，江意菀情绪低落不少。
因为丢失的姐姐，她从小缺乏父爱。遍地权贵的上京，她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欺负。
和燊，就是她被欺负时，第一个向她伸出手的人。
不时有人来向皇甫圣华回禀事情，江意菀送了茶，算是完成孙氏要求，便告辞离开。
文安侯府被允许离开，因为隔得近，一家人便直接走路回去。
出了萧府，街道上有“哒哒”马蹄声转瞬而至。
和明堂眯着眼睛看着黑夜下那个疾驰的身影，细辨之下，越看越眼熟。
和明堂试探开口，“狰儿？”
和狰勒马停在几人跟前，一身黑色劲装，雄姿飒爽。
“父亲，母亲，三哥。”
和狰没有同月殊打招呼，也无人在意。
一家子站在一起说话，月殊显得多余。
“夜深了，你这是去哪？”和明堂问他。
申氏赶忙说，“大半夜的，瞎晃什么，还不一起回去。”
“父亲，狰儿是要赶去萧府。”
申氏冷哼，“别人避之不及，你倒上赶着去！”
“母亲，毛兄乃是狰儿好友，他枉死，孩儿自然也要为他讨个公道，而且此事是为太子殿下解忧，太子殿下无忧，国则无忧。”
申氏别过脸，轻哼一声。
和狰转而又问和燊，“三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他说得情深义重，兄弟情谊，家国道义一兜子全扯上了，和燊只能附和。
和燊拍拍他手臂，冲他点头，“你既得太子殿下看重，出了事自然不能躲在后边。”
和狰回给他一个灿烂笑容，兄弟俩看着关系不错。
和明堂打断两人，催促道，“行了，既然要去就早点去，别费了半天功夫，什么好也没捞着。”
萧府就在几步开外，和狰也不骑马了。
他牵马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冲和燊大声喊道，“三哥成婚这么久，少夫人这肚子，怎么还没丁点动静，三哥，你可得加油啊！”
“你！”申氏气得要去追他，被和明堂拉住。
和明堂看了看月殊扁平的肚子，“狰儿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到底贫贱出身，恐没什么福气。”
和燊本来神色有些阴郁，看月殊低着头盯着鞋尖，和燊以为她难过。
那股子阴郁冲散，心中变得有些愧疚。
月殊本不在意，只是装难过做做样子免得被人疑心。
哪知和燊伸手拉过她，宽大手掌用力握住她。
“父亲想逗弄小孩，何不自己生个，若是母亲不愿，不是还有夏姨娘吗？”
他说话没个正形，这会故意阴阳怪气，将和明堂气得够呛。
“你！你个逆子！”和明堂指着他，和燊一副任他数落的样，他又指向申氏。
还没来得及开口，和燊又说话了。
“父亲这年纪，若是添个女孩，不知羡煞上京多少王公贵族，夏姨娘一日日的滋补汤才没有白费啊。”
月殊忍俊不禁，低头强忍笑意。
在长辈面前，他这些行径真真混蛋至极，可月殊此刻却觉得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申氏也暗爽，象征性拦了一句，“燊儿，不许无礼。”
和燊冲申氏眨眨眼，“您二老慢慢走，我们年轻人就先行一步了。”
和明堂不悦，问道，“你又要去哪鬼混？”
“父亲这话说得，我还能去哪，回家造人去啊！”
和燊一把将月殊打横抱起，跟南蛮子似的故意大吼大叫，还用鼻子去拱月殊肩窝。
月殊被他胡闹得娇笑不停，连连求饶。
和明堂气得哆嗦，“你自己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你再看看狰——”他指向萧府。
申氏瞪着眼睛，一把拍飞他的手，气哼哼往家冲，“滚一边去！”
和明堂跳脚，追着申氏，“反了天了！都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