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这皇宫里确实该热闹一点,笑吧,声音再大一点。”
“哈哈哈……”
等她笑完,耶律贤道:“想一想朕刚才说的话。”
萧绰道:“这个问题,臣妾还不曾想过,但臣妾知道一个事实,太宗不是太子,陛下的父皇也不是太子,先皇也不是太子,陛下也不是太子……”
耶律贤突然停住了,转身就蹲在她跟前,紧握她双手道:“对了!就是因为这个!”
看着他双目炯炯有神,萧绰微笑道:“陛下什么意思?”
“嫡长子!立法制!”
萧绰一低头,“跟我说这个干嘛?”
耶律贤忽的将她两手放在自己脸上,“朕四岁父母和祖母就被叛贼所害,又在前朝深宫做了十多年噩梦,今日终于神清气爽,朕,不想再让皇位继承引出这么多杀戮,朕要结束这种大弊,只有你能帮朕。”
萧绰转目道:“我怎么帮你。”
耶律贤定目看了看她,“皇后天资聪颖,才貌双全,若能生下太子,必为后来圣君明主!”
“呵!一个女儿还不够!我不干。”
萧绰欲要挣开手,却被他顷刻抱起,“朕,爱皇后,永生永世!你就给朕生个太子吧。”
“陛下不可,陛下,陛下……”
四年后,皇帝将关押的高勋召进了大殿,迎着面,他就赞美道:
“自从实施你的兴国十策,大辽如今可是农谷充羡,沛然有余!哎呀,想太祖当年,大军久出,辎重不相属,士卒们只能煮马驹、采野菜充饥,啧啧,你真是大丞相!”
一句听得高勋满脸通红,“草民已经是庶民。”
耶律贤尴尬地眨巴几下眼睛,就听殿外来报,“陛下,北汉国主派人来借粮食。”
耶律贤笑得嘴巴还没合上,就转过脸来,“什么玩意?借粮食?朕耳朵没听错吧?”
“陛下,使者说宋兵包围太原城,他们乞求大辽借点粮食,不然……”
“行了行了!”
耶律贤烦得直甩手,“刚还说大辽粮食多,他就来借,借个屁!这是他奶奶的在要粮食!”
翻眼皮瞅眼高勋,耶律贤笑道:“好了好了,拨粟二十万斛助之!大辽也不缺这点。”
高勋道:“陛下圣明!可:”
“但说无妨,磨叽可不是你的性格。”
“草民遵旨,陛下以为他赵光义会给陛下面子吗?”
耶律贤心道:“关了这么久,说话还是这么直。”
哼哧两声,“不给,那就打!”
“陛下圣明!”
高勋刚起身,就听殿外大侍官来报,“陛下,南院大王送来密报。”
耶律贤打开一看,眉间一蹙,忽又咧嘴一笑,踱了几步,转身要跟高勋说话,刚要抬手又停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就挥了挥手,“下去吧。”
“谢陛下。”
大步来到寝宫,正看着皇后左手抱着三岁的二皇子耶律隆庆,右手推着摇篮,里面睡着不满一岁的二皇女耶律长寿女。
“陛下回来啦。”
耶律贤刚走近萧绰,就被身后四只小手各抓住了两只大手。
耶律贤立着不动,忽的一蹲下,“朕的宝贝们!”
一手抱起长女耶律观音女,一手抱起长子耶律隆绪。
看得萧绰满面笑容,是母亲浓浓的爱子笑容。
再回眸瞥眼耶律贤,萧绰笑道:“陛下有大喜,却也有大虑,却不知这大喜为何?大虑又为何?”
耶律贤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后。”
放下孩子,他就摸着他们的脑袋,久久不愿放下,“去吧,乖。”
“走吧弟弟妹妹。”
耶律观音女一手拉一个,听着他们灿烂的笑声,耶律贤回了身,“他死了。”
萧绰右手一停,“谁死了?”
耶律贤来回踱着步子,“一条杆棒等身齐,没打下天下五百座军州都姓赵,却打下了四百座,就差,就差幽云十六州了,要不,看他们可怜,咱们给他们?”
萧绰危坐身子,忽然一拍大腿,“好!大辽天子敞亮!给了他们!”
呼啦一声甩个袖子,萧绰一动不动。
耶律贤背手立着,却翘个右脚尖回个头,忽的仰首一笑,“哈哈哈!不愧是大辽皇后!敞亮!”
萧绰笑道:“这继任者又是谁?”
耶律贤微微一笑,“如果皇后能猜出来,你肯定比他还厉害!”
萧绰要笑,却两颊露出一抹红晕,“臣妾哪能猜出来啊。”
耶律贤道:“只管猜,猜到了,南朝万里江山就都在皇后心里。”
“呵呵!”
萧绰起了身,“陛下这话里头,可比大海还深呐。”
看着耶律贤虎目闪烁,萧绰却也亮着如星双眸,倏忽左手背后,右手一张,“话说!这南朝有一杜氏妇人,十五岁便嫁给一位赵姓宦官世家,生了五子两女!然而长子早夭,二子三子却生来奇异!”
耶律贤笑道:“哦?如何个奇异法?”
撩起前襟他就坐下饮茶。
“话说这老二生于军营之中,出世之时,是满室红光,奇香经宿不散!而且身体发出金光,三天都不变!”
说罢萧绰就拍了拍两手,听得耶律贤差点喷出茶水,“哈哈哈,皇后真是看多了南朝瓦舍的戏剧,说得天花乱坠啊哦,继续,您继续……”
萧绰甩袖子又道:“这三子更不得了,话说老母怀孕之前,梦见天神捧着太阳给她,而且出世之时,也是红光满室,不仅如此,还像大火一般冲天而上,奇香!又出现了奇香,而且是闾巷皆能闻取。”
耶律贤拍手道:“妙!皇后这语气,这身段,这眼神,看得朕……”
摸着身子,耶律贤笑道:“寒毛直竖啊。”
“后来!”
萧绰转身绽着神目,“这二子竟成了武林豪杰,不光一条杆棒等身齐,还黄袍加了身,成了大宋的开国皇帝,这杜氏也就成了太后,爱子心切啊,恨不得将心全都分给儿子们,一日!”
萧绰伸出了右手食指,眯着眼睛道:“这杜太后将皇帝叫到跟前,吭吭,‘皇儿啊,你可知你这皇位是怎么来的?’皇帝笑道:‘当然是上天垂佑,臣民拥戴,孩儿……’话还没说完,杜太后就不乐意了,‘还给老身扯这些没天没地的,说实话吧。’皇帝呵呵一笑,看着母亲没了言辞,杜太后略略一笑,‘是人家孤儿寡母,你才做了皇帝!还跟我在这边打哈哈。’皇帝不说话了,却听杜太后一句,‘皇儿啊,大宋不容易啊,将来,为了将来,你可愿意将皇位传给老三呐,你看他龙行虎步,生时有异,必是帝王之相,为了大宋江山,你可不能成了柴荣哦……’”
两手一拍,萧绰就叉腰道:“臣妾没猜错,就是他赵匡义!而且他会赌咒发誓将来把皇位传给老四赵匡美。”
啪啪两声,耶律贤鼓掌就起了身,将二十三岁的萧绰抱起来就转了几圈,“朕的心肝宝贝,朕的爱妃,朕的永生永世,你可真厉害!”
“孩子都哭了,赶紧放下我来。”
两手同时摇着二女儿,萧绰笑道:“陛下派何人去守南京?”
耶律贤一笑,啧啧两声,道:“爱妃呀,你这聪慧也真是让朕猜不透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只要陛下信得过臣妾,臣妾尽心尽力罢了。”
萧绰隐约听到了帝王的逆鳞之声。
“哈哈哈……朕都想好了,从此,不!其实早就开始了嘛,皇后执政即如朕,你我二人一样!”
萧绰道:“派韩大人吧。”
耶律贤定目看了看萧绰,“非韩德让不可。”
萧绰登时面无表情,“他父亲岂不更合适?”
耶律贤紧握萧绰左手道:“为将来计,大辽必须培养能够跟南朝对抗的人物!他韩德让,必定会当仁不让!就他了。”
“呵呵,呵呵……”
萧绰笑看着耶律贤,耶律贤也笑看着她,四目相对,口不开,却好似千般话涌出来,然而两人只是笑看着对方,平静,一如既往的平静……
“对了,还记得给你的那块玉佩嘛?”
“当然!”
“这是黄巢所为。”
“嗯?灭唐的黄巢?”
耶律贤告诉他高勋的话,萧绰摇摇头,“此人陛下不得不防,他的话不能当真!”
“我也在怀疑,可是他为何要说这个?只为和南朝争天下?不至于编出这么个瞎口,我倒觉得可以一查,皇后听召!朕命你为全权处理此事,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毕竟江山,容不得半点马虎!”
“遵命!”皇后看他突然要素,要行礼却被他抱住就亲一口,“你真美!”
而后满意地又道:
“以今日韩德让的才华,将来兴盛大辽之人,功勋册上,定少不了他,皇后,如何赏赐韩家,以后你说了算。”
皇后摇头道:“此事不关臣妾的事,陛下自行处理。”
耶律贤拍拍额头,笑道:“得!谨听皇后便是!”
“嗨!陛下又取笑我,能得陛下信任,乃三生造化,岂敢再……”
不等萧绰说完,耶律贤即吻了上去,“莫说如此话,朕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