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姜思尔没有再和覃澜见面,再次得到覃澜的消息是在半个月后,覃澜的事正式落下帷幕,判决已经下来了,她被转到了京郊的监狱里。
得知消息那天,姜思尔在办公室里独自坐了一下午,没人知道她当时的心情。
隔天,她就接到了刘琦的电话。
“我看到覃澜的判决了,她的钱还在我这里。我联系不到她的人,能转交给你吗?我只替她做了一半的事所以只收一半的钱。都拿着我也良心不安。”
姜思尔怕她有负担就答应了,最后这笔钱,姜思尔通过蒋明还给了蒋芝。
对于蒋氏兄妹来说,这就是一笔小钱,一件衣服的价格而已。他们倒是没什么表示。
但对于刘琦来说,却是个大数目,是她可以活下去的数字。
“您手术怎么样?”
“最近刚找到匹配的骨髓,马上就要手术了。”
姜思尔问了手术的时间,“我当天正好有时间,我过去陪您吧。”
刘琦也没有结婚,膝下无子,身边也没什么可靠的亲朋好友。
想了想,刘琦就答应了。
电话挂断前,刘琦犹豫了一下,关心起了另一件事,“还没有结果吗?”
“因为时间太久远了,我学长之前去到那边的酒店没有找到当年的工作人员,现在还在寻找中。有结果了我一定告知您。或者您想起来了什么,也可以随时联系我。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直接联系我那位学长。”
“虽然我和他认识,但他是京市市局的刑侦队长,执法严明,不会徇私舞弊的。”
“我相信你。”刘琦说。
姜思尔静默。
“这段时间,你总是托人给我带补品过来,一直有在关心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静下来也有思考过当年的事情,我也在慢慢相信这是一场误会。”
“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最终的真相还没有浮出水面,也许这个结果永远不可能到来了。但刘琦还是被姜思尔的举动打动,以至于她开始慢慢放下芥蒂,放下了过往积攒了二十余年的怨念。
“我甚至在想,要是最后你父亲真的是无辜的,真的是好心照顾我,却被我污蔑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你的父亲。我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可以看得出来,早年在娱乐圈的经历其实将刘琦磋磨的不成人样了,大概是圈内pUA的行为太多,特别是她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再加上各种同行竞争和网暴的压力,导致她的性格发生改变。
姜思尔调查过她的背景,知道她早年间在圈内其实并不好过,只是火了一小段时间,当年的演技好外形条件好的年轻女演员层出不穷,很快就没人记得刘琦了。
事实上,刘琦看似沉着冷静,和她对话时也应对自如,可她整个人都是一具空壳。
“您不要这么想,您也是受害者。好在,值得庆幸的是,您并没有按照覃澜要求的那样做,给了我一丝机会,让我可以挽回局面。所以您无需自责,我还是很感激您能站在我这边。我父亲也是个大度的人,不会怪您的。”
“您不要过度责怪自己,您安心接受治疗。”
“有其他事,随时可以联系我,我电话一直畅通,您不用觉得打扰。”
电话里,刘琦似乎哽咽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便匆匆挂断了电话,没给姜思尔再开口的机会。
“你倒是博爱啊。”白栩在对面听了个真真切切,想不通她的做法。
“她也是个可怜人,更何况我父亲当年确实过于严厉,她本来当时在圈中的声音影响了自己,比较脆弱,加上我父亲的一些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
“加上这次,她本可以把这个完美‘受害人’的身份演到底,可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覃澜,说出了实情。这也算早早地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然之后的这些日子我恐怕真的会寝食难安了。”
“你不理解的话就当做花钱买个安心算了。”姜思尔躺在椅子上悠悠说道。
白栩咂舌,“现在办事,不仅要钱多还要用真心来换,真是不容易。”
“真心换真心往往比较困难,好在这次很顺利。至于钱,对方没有要,是我执意要给。还是那句话,买个心安。”
还好,对她来说,她本来就想着谈不成就用钱来解决,因为当时情况确实紧急,她没时间和对方打持久战。所以这笔钱本来就是要花的。
而且算下来,比她的预算要少很多。
也算是花小钱办大事了,捡了个便宜。
“所以你真打算去陪她做手术?”
“去吧。她身边没有人照顾,我到时候联系护工,和护工一起过去。也没什么费心的,毕竟也不远。”
京市到临市不堵车的话,开车只需要两个小时。
更何况,她那天确实休息,有时间过去。
“我爸应该也会赞成的。”
白栩无话可说。
原先他一直以为姜思尔是靠算计,是靠所谓的“高情商”拥有的好人缘。现在看看,她的人缘人脉,大多都是她这样一点一点靠真心交换回来的。
想到她几年前就是一个人这样摸爬滚打过来,白栩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他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姜思尔一直喜欢把“退休”“摆烂”挂在嘴边了。这一路以来,她确实累了。
“话说,你有打算什么时候退休吗?”白栩试探着问道。
这话引起了沙发上陆淮也的注意。
是了,今天他们两个没事做,都在姜思尔的办公室里。
“想退休,但是一直没想好什么时候。”姜思尔枕着手臂,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道:“原本是想着公司步入正轨后,就交给老高的。”
“但是因为你们几个的加入,我又有些不太放心把你们交给其他人。”
“那你是要继续干一辈子?”白栩不信。
“谁知道呢。”姜思尔笑了笑,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很想退休,可心里放心不下他们,当然也放不下对这个行业的热爱。
她也只能过过嘴瘾了,距离退休,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