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我们终于等到了开庭的日子。相比于上一次,这次我们算是有了充足的准备,同样的座位,同样的人群。
还是老规矩,一些繁文缛节我就不在这里面追谁了,但是说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细节。卓玛公司控诉我们不正当竞争,可是我们出示的一些证据,还有肖琴的辩护,不足以说明我们存在这样的行为,于是他们转向我们压榨工人,生产环境不达标。
“审判长,我申请我方证人出庭!”肖琴向审判长申请,就律美诗存在压榨员工这一问题,做出辩解。
“同意!”
那名员工坐在证人席处,看了看周围,找到我们之后才稍稍地放心了。“审判长,我叫王力,在工厂里面主要是负责吉他桶形加工。”
审判长看了一下他的资料,随即问道“你能介绍一下你的工作流程,以及给你的评价标准吗?”
王力组织了一下。“我们是记件的,公司其实只是和包装户签合同,我们要和包装户签合同,做好的桶形接着卖给打磨户,打磨好了再卖给油漆户。虽然我们都是在一个厂子上班,但是基本上都是一环接一环,相互单分出来。原料由公司提供,我们只是由低价买的。”
对面的卓玛公司听见了这个回答之后,代理律师问王力这样的一个问题。“公司一个月给你们开多少钱。”
王力愣了愣,然后回答。“其实我们没有工资,计件都是自己卖出去的,赚的其实是利润钱。我之前说了,大家只是在一个场子上班,但实际上就像是个人做生意。周老板是把我们凑活到一块儿。”
我坐在被告席上对于王力的回答十分的满意,我之所以在最开头的时候,没有太过说明我们的生产模式和经营模式。就是想要让这些话从员工的口中说出来。
肖琴站起身来。“我抗议,对方的代理律师在诱导我方证人。”
“抗议有效,请原告代理律师注意。”
辩论有来有回,但是向我们这里靠拢。我们这里还有证人,第二个是公司的油漆户。
“审判长好,我叫马东,是喷漆的。王力刚才都说了,虽然我们是一个公司,但实际上都是自己生产,然后卖给下一级。”
对方律师提出问题。“既然,你们是自己生产,那么你们的生产质量,成本,谁来监督?”
马东回答:“没有人来监督,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要是偷奸耍滑,生产的东西下一部门不要,我们就是白干了,自己就亏钱。”
“你知道吗,你们的生产模式,已经违反了劳动法,和环境保护法,你们有权利可以获得自己应有的报酬。”
“报酬我们已经靠自己拿到了,我们本身就是农民,靠着周老板教给我们技术,我们日子就不能只在地里刨食,有了自己本事才能致富。本来周老板是为了扶贫,教给我们技术。陈哥是为了让我们的产品销售出去,不然,公司不赚钱,我们就没有订单,就没有钱赚,只能自己出去打工,或者自己种地。我们都不希望公司出事。我说完了。”
审判长宣布证人退庭。对方的代理律师接着提出问题。“我想请问一下对面的陈先生,你作为主管销售的一个股东,选择用这种方式进行倾销。因为农民对复杂事情的认知不强,所以你这种行为很可能存在,只是为了销量不考虑成本,农民不会赚到钱。”
我站起身来。“关于对方代理律师的这个问题,我申请出示证据。这是农民近一年的生产的成本,而这是他们的利润。可以看到,我们没有因为吉他成品的价格低而亏待农民各部门的利润,我方的证人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证人出庭。”审判长重新传唤证人。
“陈哥说的没错,我们自从开始做,成本和利润都是固定好的,利润没有变。陈哥来了以后,帮我们销路打开了,我们这两个月的利润还多了一点。但是现在停产了,吉他不让卖,我们都已经没赚钱了,都希望能赶紧卖吉他,我们还能多生产。”王力回到了庭审现场。
“审判长,我认为律美诗公司只是依靠市场关系达到行政管理,本质上这种雇佣关系属于隶属。”对方的代理律师表明。
“反对,如果对方的代理律师这样说明我们的生产关系,那么我想请问,市场上的依存关系难道可以等于资产权力的隶属关系吗?农民自己有生产资料,完全可以不仅仅接受我们的订单,其他的订单也可以接受。所以我认为这只不过是签订合同的合作关系。”
肖琴顿了顿。“同时,我也想说,以前的扶贫都不过是输血式,这样农民的积极性和自主性都不高。律美诗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扶贫,农民有了自主性和积极性,腰杆子也硬了,扶贫有了效果,有了自己的生存的观念,从产权方面使农民独立。农民成了自己的救世主。如果对方说我们不正当经营,那么请认知好自己的对象,还有拿出相关的法律依据。”
辩论就这样结束了,我们等待着审判长宣布最后的庭审结果。“全体起立,经本院审理,决定驳回北京卓玛吉他有限公司,对河北律美诗吉他有限公司的诉讼。”
肖琴和我握住了手,我们终于打赢了这场官司,律美诗保住了,我们可以卖自己的吉他了!喜悦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缠绕着,我们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就在法院的门口,对方的代理律师看了我们一眼,肖琴也同样用目光回应。坐上回去的车之后,我在车里问。“你们两个相互看什么呢?”
“对方的代理律师是我老师的朋友,在以前模拟案件的时候,我总是输给他,他对我们来说就是降维打击。但是今天我赢了,虽然案件性质帮助我们很多,但是我还是觉得挺放松的,因为我打败了他。”肖琴十分开心地向我讲述。
“祝贺你!打败了自己的师伯。”
“也祝贺你,阳哥。快回去告诉他们吧。”
回到了琴行,周琪和齐薇直接站起身来。“怎么样了?”
我怀着十分激动地心情告诉她们。“我们胜诉了,法院驳回了对方的诉讼!”
两个女人都拥抱起来,我们也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所有的担子,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高兴,似乎我的喜悦,因为她们也宣泄了出去。
我们终于可以卖自己的吉他了,禁令解除之后,周琪通知加班加点的生产,齐薇重新整理起来了货架。后来齐薇也随着周琪去了保定,说是周琪一个人忙不过来。
“嘿!你们两个,我这就成光杆司令了。”
“陈司令,你一个人可以忙的过来的。我们走了!”周琪挥手向我告别。
我靠在门框,肖琴已经拿到了自己的报酬,回归正轨。我们临走之前吃了一顿饭,庆祝我们终于打赢了这场官司。
齐薇同意我在这顿饭局上喝酒,所以在微醺的状态下,我拿起来吉他。“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